白月笙在里边陪了萧司岚半晌。
直到他睡下,白月笙才轻手轻脚出了寝卧。
她轻轻带上了门。
陈叔和一个小伙计远远的候在走廊一旁。
“小姐累了,去歇会吧。”陈叔扭头对小伙计道,“薛万,下去给小姐传饭。”
叫薛万的小伙计福身,跑走了。
“陈叔,萧爷此番遇刺,都有谁知道?”白月笙问。
陈叔立刻答:“除了当时跟在萧爷身边的,就只有白小姐和几位大夫知道了。”
白月笙喃喃道:“那刺客身手了得,又未伤及要害,那便不是冲着萧爷的命去的...”
只怕是另有所图。
白月笙顿了顿,看着陈叔道:“此事颇为蹊跷,陈叔,一定要严令下去,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小姐放心。”
白月笙:“陈叔,里面没事了。你在这站了大半晌了,还未曾用饭,我看衣裳也未来得及换,你先下去收拾吧。”
陈叔摇头笑道:“我这身子骨硬朗,没什么的。倒是小姐忙了半日,一定累了。小姐先下去用饭吧,这离不了人。”
白月笙没再说什么,只点点头,然后去了饭厅。
萧司岚醒来时,已是凌晨四点。
外面下着大雨,狂风乱作。
雨点噼里啪啦击打轩窗,虽只开了条细缝,仍能感受到一阵阵寒凉。
寝卧里,只有床头微弱的灯光闪烁。
他环视四周,房里无人。
萧司岚轻轻挪开身上锦被。
他看向自己的伤口。
伤口上已愈合了薄薄一层,为防伤口崩裂,他小心撑起身子。
身后,寝卧门被敲起。
“进来。”萧司岚道。
寝卧门打开,陈叔探进半个身子。
陈叔道:“萧爷醒了?萧爷有何吩咐?”
萧司岚眉心微曲,欲言又止。
他的脸半明半暗,身影被微光拉长,残影映在垂地的帘幕上。
陈叔会了意,微微笑道:“小姐在萧爷身边守了半日半宿,方才撑不住了,被我劝了许久,才勉强答应歇在了邻屋。”
萧司岚略略回应。
陈叔进屋,给萧司岚倒了杯水,递给他。
“小姐白天时似发了急症,疼的汗珠都出来了。问是什么病,小姐却不肯说。”陈叔叹道。
萧司岚闻言,手里的茶杯微微握紧,悬在半空。
“那急症无药可医,却也不是病。说到底,还是因我而起...”萧司岚心神微漾,望着窗外,脸上空洞无表情,似有万千心事从眼里一闪而过,“白家那边,去电话了么?”
陈叔恭敬道:“晚间时小姐已打过了,小姐来这的事也无旁人知晓,萧爷放心就是。”
萧司岚点点头。
“萧爷再歇会吧。明日军部那边我来安排。”陈叔道。
翌日清晨。
白月笙用过早饭。
问了陈叔,知道萧司岚未起,她披了件外衣,坐在廊间听雨。
雨下了一整夜。
早起天凉,阴雨绵绵。
黑云低垂的着实压抑。
雨水落在园子里,激起薄雾茫茫。
发呆许久,身旁忽有动静,白月笙转首望去。
薛万手捧一托盘,缓缓走来。
那托盘上,置着一盏汤盅。
薛万小心的把汤盅放到白月笙身前的茶桌上,恭敬道:“陈叔吩咐,小姐昨日受累,炖一盅燕窝给小姐补身子,小姐请慢用。”
白月笙微笑道:“陈叔费心了。”
薛万略略点头离开。
那盅燕窝在寒风里散着白雾气,白月笙双手置于汤盅旁,徐徐热气拂过手掌,像个手炉般。
“屋外寒凉,何不进去?”
白月笙猛地抬眸。
萧司岚身穿浅泥灰的长衫,身披灰蓝的罩衫,闲庭信步,缓缓走到她身前。
他大手一覆,轻轻裹住了她的手。
“手这样凉。”萧司岚道。
白月笙垂眸,眼底闪过一丝微光:“廊下听雨,潇潇簌簌。这段时日事多繁杂,难得静下心来。”
萧司岚闻言,缓缓在她身旁落座。
白月笙道:“刚起么?”
萧司岚称是。
“还未用饭,身上有伤,在这吹风做什么?若冻病了,我可要内疚了。”白月笙偷偷瞧他一眼,凑近道,“那我就真要赖在这不走了哟。”
萧司岚浅浅笑道:“要你陪着,倒也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