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了茶室。
钱嘉风动作优雅地沏了壶茶，倒出一杯放在卫楮身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正准备喝，就听见卫楮幽幽的声音响起：“现在喝茶，您是真不打算睡觉啊。”
钱嘉风：……
他的动作一滞，随即不动声色放下茶杯，笑道：“习惯了。”
“不过我倒是无所谓。”卫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些东西还没办法影响我的睡眠。”
她放下茶杯，看向钱嘉风：“说吧，是什么让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找我聊天，可别跟我说是因为你紧张，你以前可不是因为这种小事就会扰人清梦的性子。”
因为这种恶劣行为只有当时的卫楮才会干。
在夜萤石温和的柔光下，卫楮的容貌平添了几分昳丽与温柔，让钱嘉风有些失神。
难捱的沉默蔓延，卫楮却毫无察觉，继续怡然自得地品茶。
也不知道钱嘉风从哪学的茶艺，不仅动作赏心悦目，这个茶也恰到好处地激发了香气，品起来让人心情舒畅。
良久，钱嘉风忽然起身，一声不吭冲了出去。
卫楮：？
她只愣了一下，就拿了个空茶杯继续把玩，并没有任何想要追出去的意思。
没过多久，钱嘉风抱着一团鼓鼓囊囊的东西又闯了进来，脸通红着递到卫楮面前。
卫楮：？？
借着夜萤石的光，她看清了这团东西的样子。
这是当初她用作谢礼送给钱嘉风的兽皮，只不过被制成了披风的样式，而且看样子他自己应该也添了不少同品种的兽皮进去，否则以当初她给他的那张兽皮的大小，是无法做出来这样兼具保暖与设计的披风出来的。
卫楮忽然笑了，放下茶杯指着自己：“你这是要送我这个披风？”
钱嘉风点了点头，一声不吭。
“我没记错的话这不该是我送你的兽皮吗？”卫楮向前推拒，“既然是送给你的东西，我当然不会收啊。”
“不一样。”钱嘉风忽然说，不容拒绝地把披风往卫楮怀里一塞，“北原地冻天寒，除了那里的兽皮有这样的质量，别的地方都找不到这样好的兽皮，更何况是你送我的。”
“所以自打收到那日起，我就想着再添些其他我能找到的类似的兽皮，制成披风给你。”
“这是大致依着你的尺码定做的，你不要的话，这就彻底浪费了。”
卫楮看着钱嘉风的神色，听了这话不由失笑：“还知道威胁我了这是，既然这样，那行吧，我收。”
她将披风收纳进芥子，盯着钱嘉风笑吟吟调侃道：“这就是你晚上不睡觉来找我的理由吗？送我披风？可这明明白天也可以做啊。”
钱嘉风看着卫楮把披风真正收下后才舒了一口气，听到卫楮这样问后，默了一下，正色道：“叶子，你还有事没和我说。”
“你先前只跟我说了如今泰玄各大宗门的情况，却没有要求我做些什么，这不合理。”他说。
卫楮怔了一下，道：“确实有事要找你帮忙，只是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避开那个的注意。”
“你的意思是……？”钱嘉风不由发问，又瞬间噤声。
如果卫楮说还没想好的话，那他即便问了也只是白问，这样的话还不如不问。
钱嘉风：“那你要是想好了的话就告诉我，无论是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不会推辞。”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卫楮勾起唇角，“因为这件事大概也就只有你能办到。”
“所以话问完了？你现在要睡了吗？”
钱嘉风摇了摇头：“睡不着。”
卫楮笑着叹气：“那好吧，你还想聊些什么？”
钱嘉风观察着卫楮的脸色，小心翼翼道：“……聊聊之前的国师？”
卫楮闻言不由挑眉：“你居然想听我聊这个了吗？”
“其实还有些别的，只是……”
看着钱嘉风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卫楮自觉懂了，立刻支起屏障：“你是还想聊聊姜山是吧。”
钱嘉风的表情卡顿了一瞬，有些泄气地答：“对。”
“你想聊之前那个国师什么呢？”卫楮问道，“你应该知道我跟他只有旧恨吧。”
当年要不是因为那个国师的话，她不至于年纪轻轻就背上上万条人命。
不过如果他们今夜商讨的事情要是真的办成了，那从某种角度来说，国师的话似乎也是应验的。
这又算是什么呢？
人终究无法逃出既定的命运吗？
不过这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卫楮想道。
如果那个前国师对她的未来的卜测真的那么准确的话，那是不是就表明了他们这次的逼宫必定会成功？
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得小心行事。
钱嘉风沉默了良久：“我想问的是，叶子你知不知道泰玄的国师传承？”
“？”卫楮的表情变得疑惑，“你们这个国师的身份居然还是传承的吗？”
“我以为就是像修真界这样，招揽一大波弟子，大家一起学习算卦卜天以及国策，最后让最强的那个去当国师……”
“说起来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卫楮眨了眨眼突然说，“你说你当时一个小屁孩怎么就能当上国师了呢，这怎么想怎么不合理对吧，即便你当初是成绩最好的那个，但年龄终究是你的软肋。”
“如果我是姜山，我肯定不会让你这么一个小屁孩掌问国运，毕竟国师在泰玄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有目共睹，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完全就是被当做真神在捧。”
钱嘉风：“所以不是你猜测的那样啊。”
他斟酌着解释道：“与其说国师是大庆朝的国师，不如说国师是泰玄的国师。”
“所以你才会这么云淡风轻的说你要逼宫？”
“对。”他说，“整个泰玄能算卦的人很多，但能做到卜天的唯有国师。”
“卦象有对有错不一定准确，但卜天所得到的结果是从未出现过纰漏的。”
“所以国师，本质上是由天道择选出来的，因为这样，他们，或者说，我们，才能有这样神乎其神的卜问能力，而且只有上一任国师死亡，下一任国师才会出现。”
卫楮越听心里越奇怪：“那不对啊，你当时被定为未来国师那会儿，前国师可是活的好好的。”
钱嘉风眸色微敛：“因为他根本就是占了前国师身子的冒牌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