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腌臜‘庶兄’如何处置,陈道玄最终没拿主意,秘札一封让魔灵们直接发往‘澜州’。
当日午时,澜州的陈叔平就收到了儿子的秘札手书。
他看罢之后叹了口气。
把儿子的秘札递给了夫人陈杨氏秀。
夫人看了后也蹙起秀眉,好在后半段有提及‘父母’,她心说,我儿子到底心念着他亲爹娘的,而且对爹娘做出了‘钦使’级别的安排,就是要调父亲陈叔平入唐州。
以唐州为京东东路‘路治’首府,晋陈叔平为‘京东东路督抚’。
一路‘督抚’搁后世就是‘省’一级的长官。
澜州交给谁呢?
其实交给谁也一样,澜州也执行‘军治’了,谁当了‘刺史’也就是个摆设罢了,连‘贪赃枉法’的机会都不给你。
同时,陈道玄另一封秘札往‘天京’庞太师府了,说的就是澜州之事,‘我父亲调唐州为‘督抚’一事还望老太师成全,澜州亦是重中之重,望太师派能吏前往坐视州治……云云。’
其实也算是‘交易’,你拔我爹做一路‘督抚’,我把澜州刺史让你安排人,别说我主不了东路的事啊,太师你懂得,想来澜州上任,得不到我陈鸿吉的认可,估计新的澜州刺史是到不了‘澜州’的。
陈叔平这边对当什么官已经没太大兴致了,儿子都被尊为东路诸侯了,种种作派早被朝廷深忌,被皇帝大忌,这要拿回京去就是个丢头。
但事已至此,他也清楚眼下时局不是皇帝忌不忌的事了,而是嫡争继统之大事才更重要,看谁能登基御极吧,如今这位皇帝垂垂逝矣,说话也跟放屁差不多了,这都是满朝皆知的事了。
陈道玄信中提到更诛心之事,一但今上龙驭上宾,自己极有可能要回京,父亲必须坐镇‘唐州’为儿之后缓,各方才不敢轻举妄动。
于仕宦之途沉浮大半辈子的陈叔平自然看出了儿子的野望,他这是要把京东东路牢牢攥在手里,成为朝廷新的一方巨头。
另附上了大败‘河东军’六千,生擒泷州兵马指挥使呼延盛一事,等于是说与陈国公撕破了脸。
而下一步就是把沧州与潞州间的‘莱州’也整饬了,实施军治,这样的话,东路东南八州皆在掌握之中了,唐州、孟州、潞州、澜州、怀州、浔州、沧州、莱州;
就剩下了‘古州’‘青州’,还东路之北的‘归州’‘武州’‘利州’。
再往北就进入‘河东境’,‘泷州’就在利州的西北面。
秘札中还提到,孟州水师的大将雄赞将赴‘澜州’执掌并督导澜州水师的建设,还望父亲做好安排、州治及青天分司有张东昱、澜州卫由杨勇掌握,其它无虞。
若说实握东路八州也真是很强的实力了,若再将‘古州’‘青州’掌控,那基本上就是实至名归的东路‘诸侯’。
但陈叔平也知道‘青州’最重,那是入京的最后一道要塞,无论河东军还是河西军都不允许任何势力独握‘青州’在手,而将他们隔绝在外。
谁动‘青州’就可能成为朝廷、河东、河西三方面的共敌。
“儿子让我们往唐王去,合辙唐王混不成了?”
“唐王,以后没有‘唐王’了。”
这事是上一封秘札交代的,陈叔平也未和夫人细叙。
“怎么呢?唐王……没了?”
夫人心中一震,莫不是被我儿折腾没了?
她多少还是唬了一跳。
陈叔平道:“就等于没了吧,唐州,甚至澜潞莱孟浔沧怀诸州皆在你儿子掌控中,你该放心了吧?”
“啊,我儿如此能为?”
“倒是很能为,反正我这个老子是比不了的。”
“怎么?老爷还吃自个儿亲儿子的醋?”
“呵呵……不会,我这年龄了,已知天命,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我就是帮着儿子守守成罢了,夫人呐……”
“嗯,老爷,你讲,妾身听着呢。”
夫人知道老爷要提那两个逆庶的事了。
“咳,”陈叔平咳了一声,才道:“道忠道勇,他们也是你‘儿子’,毕竟,你是他们‘嫡母’……”
“哼,看这两个腌臜玩艺儿做的好事?”
夫人抖了抖手里的秘札,儿子可是在上面都写清楚的,甭想糊弄她。
她又道:“此事,怕是我儿心中自有计较吧?老爷,妾身也不好说甚么,必竟跟妾身这儿隔着一层的,若妾身讲了甚么,反而不妥,老爷自个儿拿主意吧。”
“咳咳……”
陈叔平苦笑不已,“的确是两个腌臜货色,忒不成器,还成了‘天师道’的人,怕是不能再留着他们在身边了……”
这话等于给了两个孽庶一条活路,不搁在身边了,扔别处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真要说下狠手,毕竟是……下不去的,庶子也是‘子’,血脉之传承。
“总之,妾身是不想看到他们,而此事,也不好瞒着他们‘生母’,让他们俩生母出来说个话,看是如何想的,老爷你说呢?”
“哎,她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哪来的想法?”
“……”
陈杨氏秀就剜了一眼老爷,说谁呢你?
“呃,夫人,我就是说她,不是说你啊,你甭误会。”
“那老爷准备把他们发落去哪?”
“这个……等去了唐州再说吧,我回封信给三郎,让他先把两个腌臜看押起来。”
“……”
夫人没在说什么,至于后宅那位两个腌臜的生母,大不了起座佛堂‘养’着呗,也甭怪正室心狠,那些侧室一但心生怨望,什么事都可能做的出来,不得不防着。
……
有魔灵千里传信,沧州这边不到天黑,就收到了澜州老爷的信儿。
陈道玄看了看,也只能如此了,命还得给他们‘留’着,父子兄弟这一关迈不了。
“侯坤,”
“卑职在,”
如今,陈道玄身边两个随身大将,一是出身天师道的‘侯坤’,一是陆温。
要拿陈道忠和陈道勇这哥儿俩,肯定侯坤去最合适,知根知底儿嘛。
而且,侯坤还算是他们的‘师叔’。
就这俩腌臜货,半路出家成了‘天一真人’的弟子,一共才两年,能学点啥?
夜色笼罩之中,陈氏豪宅正忙着明天迎钦使的种种安排,侯坤就率人登门了,陈道忠道勇还亲切的唤声‘师叔’您怎来了?
结果师叔挺不讲究,一挥手吩咐一声,“拿下此二人。”
“啊……”
在侯坤面前,他们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他们再有十个八个都不是侯坤的对手。
乖乖束手被擒还有一条活路。
一时间,陈氏鸡飞狗跳了,他们也是实在经不起这般折腾了,从京城到沧州,又从沧州到唐州,几番折腾的他们魂儿都未归体呢,怎么这又来了啊?
还好,侯坤只是拿了这两个人,其它的半个没动,“奉钦使大人钧令,实查陈道忠陈道勇所犯罪事,先行拿下审讯,它人勿扰之……”
来的快,去的更快,侯坤搁下话就带人走了。
中院老太太被惊动了,也是唬了一跳,忙问其故,家人说那大将留话,说是钦使大人让拿下的道忠道勇。
老太太叹道:“横竖是他们一家子的事,我等就甭掺乎了,随他们兄弟折腾去。”
可不是嘛,钦使大人陈道玄拿下了自己两个‘庶兄’,真是一家子的事。
大房陈叔贵还兴灾乐祸的道:“活该,那两个一看就不是好鸟,我等才离沧州二年光景,看看把他们俩竖孽生发的?娇妻美妾一大堆,住百亩之豪宅,不是做了腌臜事能生发到这般地步?钦使侄儿还是真是个‘青天’呐,我陈氏列祖列宗也必慰之……”
“哎呀,你快下去吧,甭跟我老婆子这儿叨叨这些,我听不大懂。”
老太太剜了一眼大儿子,五六十岁人了,还是不长脑子,都说了是人家一‘家’的事,你还吱吱歪歪个屁?话传到陈鸿吉耳头里,你的好多着呢,蠢货。
“是,母亲。”
陈叔贵噎了一下,有点尴尬,转身去了。
堂内大都是女眷,这会儿大房夫人也没脸留下来了,给老太太万个福,匆匆随着她丈夫离了堂,老三老四家的还在,剩下的就是孙字辈的。
“这一日日的,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儿?还叫不叫我老婆子活了?哎……”
要说老太太不闹心是假的。
老三陈叔和瘸着一条腿,和老四陈叔安双双起身给跪了。
“母亲,是儿等不孝……”
“哎,不关你们的事,都下去营生吧,甭误了明儿迎‘钦使’的大事,老四,你一向稳重,这事,你操持吧,你大哥呢,老糊涂了,你三哥,腿脚不好,你多费心。”
老太太一言,决定了后谁管这个宅子。
“是,母亲。”
陈叔安诚惶诚恐接下了母命。
而老四夫人眸子一亮,我家‘爷’可算熬出头儿了?
老三陈叔和倒是想争一争,可自己瘸着一条腿,面上的事还怎么好去打理?哎!
就这功夫,有仆妇入来禀事,说沧州大族张家给送来了聘礼,日前由陈道忠做主,把堂妹陈道韫许给了张氏嫡子……
而老太太也好,老四陈叔安也罢,却都不知此事。
道韫正是老四叔安膝下的一女,年方十五,也是到了出阁的年龄。
但陈道忠咋能越其父母擅作主张呢?
“母亲,这……”
陈叔安气的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