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唐王’会让‘云龙山’的匪贼给自己麻烦的。
却不想人家直接控制了沧州。
而云龙山那里就有可能埋伏着给自己挖的‘大坑’。
这个‘坑’是不是能坑杀陈道玄不好说,但也必定能重创陈钦使,过去一段时间唐王都在隐忍,就是在憋大招吧?
只是,他对沧州下手有点早了,大约是错误判断了陈道玄开往沧州的时间,又怕有个闪失什么的把辛苦的布局都浪费掉,所以先行控制了沧州。
实际上促使唐王控制‘沧州’的主要原因是京城的势变,不然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那只会引来朝廷对他的打压。
可皇帝一封张淑妃为‘贵妃’,又让陈国公执掌北关大营,等于就定下了大势方向,唐王他们判断天京必乱,朝廷再顾不上他唐王了。
是的,唐王和龙虎真人他们判断是正确的。
改道‘古州’的陈道玄他们就在夜间刚下了野营,就收到了京城来的秘信,天京出了大事,赵国公居然调动四大营之一‘西梁大营’夜劫了皇宫,一场血战突如其来,但还是被早有准备的赵国公与皇城司西门的指挥使启开皇城劫去了‘宁贤妃’及‘三皇子’。
西梁大营万五精锐,只有三千人没跟着叛乱,其余一万二加上皇城司西门一千五‘禁卫’都叛了,他们连夜杀出天京,出了‘西梁口’而去,据说京师震动,皇帝气的吐血,但其它三大营就没有追击。
东大营的‘武陵侯’不站队,他不卷入大乱能说过去,可是北关大营到了陈国公手中,他同样没有追击‘逆叛’的赵国公。
而南大营就更不用提了,它在‘卢国公’‘魏国公’手里,这两个人为夺南大营的完全控制权,都斗几年了,仍是一人一半的格局,所以南大营更不可能动弹。
难怪‘唐王’敢向沧州下手呢,原来是京师大叛乱都出了,谁还顾得上唐州的一个藩王?
四大营的‘西梁大营’直接背叛对皇帝的打击怕是不小的。
万五精锐只有三千人没跟着去,但从此之后肯定要变成三大营了。
然后,皇帝降旨,着魏国公带南大营一半人马去坐镇西梁口,也就是之前‘西梁大营’的驻地,天京的四大门户关隘之一。
估计京西西路都有‘赵国公’的川陕军在接迎,不然他也不乱如此妄动,毕竟人家不甘心坐以待毙,每每嫡争的最后恶果就是阖族灭亡,既然怎么都是个死,人家肯定要奋起一击,兴许还活了呢?
是的,赵国公这一击有点突如其来,也击的不错,他们活着跑出了京师,接下来就是等天下大乱呗,皇帝驾崩才是继统之战的启幕。
皇帝不死,没大义名份,扯不起旗啊。
这种形势下,赵国公都判断皇帝不会下讨逆圣旨,因为四公一侯怕是无人奉诏去讨‘赵国公’的,一个个必然推诿,难道调动边军?更是没影儿的事,四公一侯不配合,根本调不回边军来的。
说到底,皇家手里没‘兵权’才是最大的悲哀呢。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青天司’的兵有可能听皇帝的,当然,只是有可能,可‘青天司’才几个人?皇帝自己都能气乐了。
东路大势刚刚有点起色,就被‘赵国公’的叛乱带来的负面影响给阻碍了,这阻碍来自于唐王陈世言,他敢站出来吱声儿了,不怕朝廷打压他自己了。
而朝廷恰恰投鼠忌器,既不罪‘赵国公’,又如何怪‘唐王’?
总之一句话,皇帝对现今的局势几乎是完全失控。
……
陈道玄坚定的迈向‘古州’。
倒不是非得古州不可,问题是不拿下古州对付不了唐王,让他再同北面三州有了联系,‘唐王’真就把死棋走活了呢。
次日,陈道玄加快了行军速度,估摸着天黑之前能到‘古州’。
但就在这个关口,古州传来了‘魔灵’的秘信。
就在昨天半夜,古州被‘河东军’接手了,两万河东精锐夜入了古洲,这是陈国公的谋划,据古州青州一线,将东路想掺乎嫡争的势力统统排拒在京外,你们没资格参与。
“呃?”
陈道玄至此才感觉到‘古人’的厉害。
没辙,两万河东军精锐踞守古州,青州都不知有多少兵马。
“回浔州吧,北上大计全盘揉碎了,呵呵……”
至魂穿以来,这怕是陈道玄受到的最大一次大打击,事事出乎自己的预料之外,主要是没估测到‘赵国公’的叛乱引出的连锁反应太大。
他转过头时发现,自己一直不准备动‘唐州’,其实是个错误。
一念及此,陈道玄的目光猛的豁亮。
他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否则,自己刚刚建起来的这点势力恐怕要被陈国公和唐王给分切的残渣不剩。
好手段,好谋划啊,原来陈国公和唐王暗中早有勾连?
自己还认为他们水火不容呢。
“传令,让辎重队慢慢赶路,其余人等全速赶回浔州。”
“喏。”
“裴军,”
“大人,卑职在。”
“给唐州‘魔灵’传信儿,让他们转告汪英,只同‘唐王’一句话,他要南下,孟州就给他让开一条路,否则,三日之内本使就尽起‘孟浔怀潞澜”五州之兵马,踏破唐州,那时,唐王就要变成‘阶下囚’了。”
“喏。”
如果继续留唐王在‘唐州’,那东路数州的经营就很快被陈国公的‘河东军’与唐王联手揉碎,自己连抗衡的余地都未必有。
所以,这个‘唐王’必须先拔除了他,他不可能与陈国公一心,只不过是暂时的合作罢了,各取所需,这次自己逼他卖了‘陈国公’也未必不能。
不然等天京大势稳固,‘河东军’必然南下东路,以讨逆名义剿灭‘青天司’。
河东军十几二十万,它们要集结起来也不是件小事,没三五日时间肯定是不够的,在三五日内拿下唐州,陈国公就不会再有异动,他只能接受这个‘现状’。
不愧是陈国公,算计的果然深刻啊。
“报,”
“何事?”
“禀大人,有数十骑接近大队,为首者说是杨家老四杨林……”
“四舅?”
……
夜幕徐徐降下。
唐王还在高阁上眺望灯火一片的‘唐王宫’,兴许不用两个月就能峻工了啊。
但是自己还能在‘唐州’待多久呢?
陈家那个嚣张小儿陈道玄,到底是嫩了点,却不知他已经落进了一个巨坑之中,陈国公与自己联手,有备算无心,陈家小儿的末日也就到了,他还能逍遥几日?
只待‘河东军’出古州,自己在唐州出兵,两下挟击,一举粉碎陈家小儿的一切,什么孟银之类的,统统都要被碾成残渣。
“真人,你道那陈鸿吉会否走‘云龙山’入沧州?”
“唐王,如果天魔教已经从了此人,怕很快就收到了沧州失守的消息,若能多拖两日再下沧州,姓陈的未必不会钻‘云龙山’这个套儿,眼下,就不好讲呢。”
“哎,真人,孤也是担心出了岔子,毕竟孤先拿下沧州还是有利的,就怕姓陈的宿夜疾急,让他先抢下沧州麻烦就大了啊,云龙山的人未必能挡得住他的‘骑军’……”
“无量寿佛,此事既以如此,多谈无益,且坐等消息吧。”
“……”
唐王陈世言转回了身形,其人面若冠玉,英逸挺拔,就是脸有些异样的白,略有些狭长的眼也破坏了他五官整体的和谐,嘴唇有一些薄,予人一种性凉之感。
他身着四爪蟒袍,头戴王冠,气势雍容,颇有几分‘藩王’的气派呢。
便在此时,那‘真人’微微一动,侧首厅堂门的方向。
“有客自远方来。”
“呃?”
唐王陈世言为之一愕,也望向了门的方向。
果然,厅堂门启处,一个十三四的道童行入,他稽首为礼道:“禀王爷、真人,一人自称是陈钦使派来的特使,名叫汪英的求见……”
“汪英?汪公公?汪大‘总管’?”
唐王脸上的错愕之色更浓,旋即就明白了,看来‘沧州’之事真被姓陈的知晓了?
他不由望向‘真人’。
这位真人看上去三旬许,黑发闪亮,道髻高挽,颌下蓄三绺长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双目中闪着深邃而睿智的光芒。
便见他微微颔首。
唐王才开口道:“那就请来汪公公一见吧。”
老汪嘛,认得,昔日皇帝最亲信的太监,内宫的大总管,也不知怎就被陈道玄所用了?难道他是奉命监军‘青天司’?可看陈道玄在孟州的作派,可真的不像啊。
须臾。
汪英就大步迈入了厅堂。
他身上自然有一股子风尘味儿,可见一路匆匆,大约还未歇脚片刻吧?
“汪大总管,别来无恙,你还识得本王?”
唐王傲然仰首,在太监面前,他从来都是这番作派,一个内监,奴狗罢了。
“杂家见过‘唐王’,”
汪英也不躬身或哈腰垂首,同样傲然拔胸,仅仅就是一拱手,就这位,还真不配自己给他见什么‘大礼’,何况,自己是朝廷‘特使’。
拱罢了手才又朝另一端的‘真人’稽首,语气就恭敬许多道:“见过龙虎真人。”
“天阉魔尊,一别经年,你风采依旧啊。”
“在真人面前谈不上甚么风采,”
又一稽首,汪英才转回头对面色有些阴沉的‘唐王’道:“杂家此来代钦使陈大人传一句话,唐王若举势迁离唐州南下,孟州让出一条道来,南出孟州之后,唐王还是海阔天空任高飞……”
“孤若不答应呢?”
唐王目中隐隐现出森冷的杀机,死死盯着汪英。
但汪英丝毫不惧,淡然道:“三日内,钦使并起孟浔怀潞澜五州大军踏破唐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