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发生的一切似都与浔州的陈道玄无关。
但他的确是京师风云激荡的始作俑者。
非这番手段不足以震慑宵小,不足以警醒‘世族’‘名门’甚至公侯勋贵等等,这一遭就告诉你们,‘青天司’陈某人不是好惹得。
‘陈青天’之名已经在浔州民间传颂开来。
诸事为民,改善民生,老百姓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这些,又如何能不称颂?
论邀买人心,陈道玄自认第二,天下无人敢言第一。
他一手搅动‘天京’风云,自己却跟没事人似的在‘浔州’悠哉游哉。
真的很闲吗?
当然不是,只是表面上如此,实则要做的事真的太多了。
在浔州卫和府衙两头跑,间中还要在州城中‘闲逛’体察一番民情,只有这样才能看到最真实的‘民情’,而不是听下面人这么讲、那么讲。
陆士陆麒父子俩这几日就跟着陈钦使这么跑来跑去,陈道玄也不止一次叮嘱他们,以后做事就要这样,而不是坐在府衙中‘坐事’,具体的事都有专吏在做,为官者首重实查民情,再查府衙各项治理的落实情况,哪里做的不到位就立即督促。
“新制新吏新作派,不论是军务、州务、银务、民务、农务、商务皆一视同仁,府衙制定的治法一定要落实到位,不得擅改治方本意,哪个关节出了问题就责其自察,必要的问责亦须严谨,不得循私枉法,青天分司就是监督本州上下官吏的,陆麒……”
“喏,卑职都听明白了。”
陆麒大声应喏。
他身后的一众分司新‘獬卫’也大声应喏。
这阵势把陆士都惊了一跳。
“青天分司不受本州地方官节制,只对‘青天司’负责,记住一条,青天分司不得干扰地方治理,若有违规之处尔等只是校正、纠正,情节严重者以律法量刑处置……”
“喏。”
“军不涉政、政不涉军这一条务必谨守,即便浔州在特殊的‘军治’时期,只也是兼职之人行使州治之权,不可擅调卫军介入地方州衙的事务之中。”
这一句是吩咐陆士的。
他赶忙应喏,“卑职谨奉钦使大人钧令。”
“上午坐衙视事,后晌体察民情,定为府衙官吏之常例。”
“喏。”
“至于政务军务各占你多少时间,义翁你自己调配好了。”
“卑职省得。”
陆士暗自龇牙,我还真够忙的啊。
“这一半日会有人来协助你,但仍以你为主,毕竟他们是外来户,没甚影响。”陈道玄说的其实是‘青天司’诸案的那些人,包括张东诚在内的。
以那张东诚的才具,放在浔州是有点委屈他了,怎么也要去更大一些的‘怀州’。
“大人,杨家那位姑奶奶入城了……”
“……”
陈道玄一脸威严的扫了眼禀事的獬卫,微微颔首,没有说什么。
杨家姑奶奶,除了杨真还有谁?
她一出孟州,自己随后就收到了‘魔灵’的传信儿。
好吧,这位别人还真管不住她,不过,陈道玄在的地方她肯定就在,也不会太闹腾什么,可是陈道玄不在了,她就坐不稳,屁股上有如扎了钉子一样,那叫个坐卧难安。
不知不觉的她感觉自己好像离不开这个‘外甥’?
这这这,怎么恁啊?
那就找他去呗,反正杨真手下有‘武陵侯府’的八十精锐,这些人都是武陵侯调训出来的精英,不仅忠心耿耿,更兼武勇悍猛,后来陈道玄更给他们配了‘连机弩’,因为他们是最能信得过的人。
这次杨真出来除了带着八十杨府精锐,刘三才另外委派五十‘獬卫’相随。
孟州卫的人一个没动,杨真不带,薛举和覃瑞也没敢派,调动‘孟州卫’离开本州地界是必须要有‘陈钦使’钧令的,他们都没那个权力,他们的职责就是本州防御。
跟在陈道玄左右的樊朝英、陆麟二女互觑一眼,杨家姑奶奶?谁啊?
她们自然还不知道这位杨家姑奶奶指的是谁?
心里面甚至认为是‘他’的女人吗?
这个念头一转过来,二女心中就微微一窒,要知道这二女是准备入陈宅的,焉能不在意他身边的女人,倒是听说有‘宁德长公主’和庞太师孙女在他身侧,别人就不清楚了,此时冒出个杨家姑奶奶,让二女心里有了一丝危机感。
论容貌之精致,樊陆二女都是美人胚子,而且她们以武修身,体姿颀长健硕,臀腿比一般女子要丰硕的多,换句话说就是屁股更大,放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里,舞枪弄棒的女人更没甚么地位,大家闺秀才是妇人典范,她们这种粗枝大叶的根本没人要。
但在陈道玄眼里,偏偏喜欢她们这种‘粗枝大叶’且拥有过人武勇的,臀腿腰身健硕的才经得起‘折腾’嘛,象表妹月茹那样的折腾三八两下估计气儿都上不来了。
在这世道没第二个男人还有陈道玄这样对女人的‘认可’。
可以说,哪个女人跟了他,这辈子就享受了,可以不用再受种种旧俗礼法的约束,那算真正的有了‘自由’,别说做‘妾’,便是为奴为婢都是很开心的。
“回去吧。”
陈道玄当然不能无视这位杨家姑奶奶,毕竟是长辈姨母啊。
……
“外甥给小姨母见礼。”
啊?
外甥?
跟在陈道玄身左身右的樊朝英陆麟就傻了眼,合辙你是人家外甥啊?
害得我们两个瞎担心了半天。
但她们没名份,只得见寻常之礼,“见过杨氏小姐。”
“哎呀,外甥,你这走哪身边都缺不了美人儿啊?宁德公主可是嘱咐我了,叫你甭跟外面胡来呢。”
“胡来甚么?这是两员女将,樊氏朝英、陆氏女麟,”
麒麟,麒为公、麟为母,所以陆麟这个名字没毛病。
“哼,”
女将?
女将就不是女人了吗?你糊弄谁呢?臭外甥你分明是个好S之徒,还狡辩?
杨真娇哼了一声,一双妙眸在二女身上溜了溜,倒是屁股都够大,下崽儿应该行。
二女都被她盯的不好意思了,双双垂下螓首,不敢和‘姨母’对接目光。
“又说,姨母你怎就过来浔州了?”
“……”
杨真差点脱口说‘我想你了不成吗?’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她道:“总得有个人管着点你吧,省得你少爷脾气上来九头牛拉不住。”
好像你能管得了似的?
但姨母这么说了,陈道玄还真的认这个茬儿。
“啊,那是、那是。”
敢说一句‘你管得了我?’肯定被杨真拎住耳朵在屁股上踹三脚。
陈道玄又道:“那个,姨母舟车劳顿,先好好歇下,晚些时候给姨母烤羊接风。”
“烤羊好呀,多放些辣子……她们俩,跟着我吧。”杨真随手一指樊朝英陆麟,想祸祸我家‘外甥’?你们俩想多了,先来伺候本姑奶奶吧。
樊陆二女面面相觑,最后目光望向陈道玄。
“嗯嗯,你们俩就跟着小姨母好了,正好可以一起切磋武艺,研讨兵书战策,小姨母可是得了本使外祖父‘武陵侯’真传的,多多讨教,必得受益。”
“喏。”
后晌天擦黑时,州衙后院就摆开了烤羊的摊子。
大楚的羊肉可不是平民老百姓能吃起得,可以说是最上等的肉食了,牛是耕地的宝不能杀,朝廷都有禁令,再就是鸡鸭兔之类的,至于猪肉穷人们偶尔吃,实在太腥骚的难以承受,即便是穷人宁愿吃鸡也不吃猪。
一只羊约摸要十五六两银子,一个普通军兵一年的饷银都没有十五两,这也是孟州卫征兵为何人山人海的原因,饷银就给48两啊,哪怕只是‘预卫’都能拿到24两银,那还不是挤破头的往兵营里钻?谁它娘的还乐意当山贼滥匪?
就一个征兵招士就把东路的匪患问题解决了一大半呢。
不少人都以为‘陈钦使’是瞎折腾,他跟本养不起上万的‘孟州卫’,朝廷养三千的孟州卫都养不起,姓陈的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能养起?
实际上这种认识是普遍存在的,可偏偏又是大错特错的,朝廷的银钱到孟州都不知被剥了几层,再经孟州卫那帮吸血鬼狠剥一层之后,所谓的兵饷已十不存一,这也是欠下数月饷银不收的原因,到最后越拖越成了一块腐烂到骨头里的肉。
陈道玄敢接手给孟州卫发饷银,一是他有银子,二是他有新军制,没任何一个人敢打兵饷的歪主意,那是掉脑袋的大事,而最大的倚仗就是即将开张的‘孟州银司’,加上猪场、泥场、石料板材等等资源的粉墨登场,孟州必将大兴,把说养万人,就是养十万大军都不存在任何问题。
但是别人看不到这些。
他们甚至看不懂‘陈钦使’在瞎折腾什么。
篝火前的板凳上坐着陈道玄和杨真。
两个人挨着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对呢,他们亦无任何的顾忌。
张东泰、裴域、陆温、周钧、刘应、李信、樊氏三雄、陆士父子全部到了,在杨真身后是被她‘收’的樊朝英、陆麟二女。
一堆侍卫们忙着烤羊。
三五张大木桌就摆在篝火周围,这个氛围是非常有烧烤味儿的,令陈道玄想到了后世一些画面,心里不由微叹,这辈子是再回不去了,或许死了以后……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