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教恐怖如斯啊,”
“爷,他们亦不敢破坏规矩乱来,否则必被群起围歼,毕竟他们只是江湖势力,恶习亦难改,乱起来亦非官军对手,不过是有些精明之辈也想入朝堂弄权罢了……”
“我芸果然有见识。”
“爷谬赞了,实情如此,这次废太子失踪案,背后必然有天魔教的影子在,但他们藏的太深,不会轻易露脸的,爷你非要挖他们出来也无必要,逼急了必遭反噬……”
“所以爷才叫她们传说,看有无机会合作一二,呵呵。”
“爷欲与之合流同污?”
秀芸有些惊诧。
“同流合污不至于,彼辈还不配,然兵法云,知己知彼,百胜不殆,人家在暗,我们在明,这就吃亏了啊,爷寻他们合作就是要把他们也摆在明处,至少能让爷看见的明处。”
“奸诈。”
秀芸用短短二字评论。
“爷又不是圣人,为了生存,为了保护家人亲人,再卑鄙无耻奸诈亦无妨,他们倒希望爷是个正人君子,不屑彼道,好被他们耍的团团转,那是他们痴心妄想,爷非迂腐之辈,为达目的亦不择手段,总要让他们知道爷不是好惹得,他们才会放低姿态,才会有所忌惮,”
这番话,令晁秀芸对陈道玄又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她美眸中掠过灿亮的光芒。
不愧是我的‘爷’,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你暂时不要露了底蕴,你是爷的‘王牌’,晓得了?”
“晓得。”
“还有啊,晁府你以后回的时候不多了,把‘三宝’和你心腹婢子也搬来吧。”
“是。”
回应时,秀芸雪颈都红了。
……
时间到子夜,抄庄也至尾声。
“今儿就在这歇下,除了高彦彬,带一百獬卫守在此庄,煦炎你们几个分头带人去抄刘氏各庄,天亮后来此禀明,”
“诺。”
除了高彦彬,正是给侯永庆、伍希良、张东昱三个都监表现的机会,他们与马朝飞各率近百獬卫,押着带路的庄奴就去了。
刘庄这边反而可以歇下,灯球火把也都熄去。
就在陈道玄搂着秀芸和衣躺下快入梦时,一通嘈杂之声猛的传来,挟着嗖嗖的箭飞射而来。
惨叫之声在下一刻就此起彼伏了。
夜袭?
居然有人敢夜袭刘庄的‘獬卫’?
陈道玄悚然一惊,第一场考验终于来了,自己没白给下面人装配‘神臂弩’啊。
不过,‘连机弩’却没有装备给谁。
虽已许了秀芸,但他们没想着就立即装配下去。
谁知后半夜来了突袭?
耳畔就听得外边传来一厉喝,是高彦彬的声音。
“哪来的反贼?居然敢夜袭青天司獬卫?来的好,你家高爷爷等候多时了,拿命来……”
月夜下,高彦彬把一杆混铁戟舞的有如车轮,水泼不进,千箭难入,高氏‘战天戟法’可不是摆设,那是百万军中淬练出来的杀戳之戟。
被一轮飞箭伤到的是一些值夜的獬卫。
估计有十数人倒地或伤或死。
其它獬卫都在房中,这刻闻乱纷纷抄兵器杀了出来。
守着正堂这里的晁氏二十府兵与东山营借来的五十精锐也冲出屋去,连同高彦彬统带的獬卫加一起有二百左右。
陈道玄也和秀芸一起出来,秀芸只有一柄剑,但她丝毫无惊慌之色,反而在她眼里看到灼灼亢奋光芒。
这女人,或许就是为战场而生的吧?居然露出亢奋神情。
一个府兵头子到阶下,“大人,小姐,兵凶战危,千金之体勿近,请不要出堂来,我等誓死护卫左右。”
那些借来的东山营兵也在大院中,只等一声令下。
陈道玄未再退出堂中,他站在阶上,沉声道:“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本官也略通武勇,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都随本官往庄前迎敌,秀芸,你先带人拆了弩箱,给大伙发边机弩,要快……”
“好。”
这边拆箱发弩时,庄前已经被无数黑衣人入袭。
高彦彬奋勇当先,仗着武艺绝伦,戟舞的如车轮般,就连对方的弩都伤他不得,只一人就挡住了对方的冲势。
这或许大大出乎对方的意料,黑夜人中一大汉窜出来,砍山刀猛的朝高彦彬抡劈而下,“爷爷来料理你,死来!”
铿铿铿。
金铁交鸣,两人兵器狠狠撞在一起,壮猛如山的黑衣汉子却如败絮倒飞出去,竟非高彦彬一合之敌。
“啊……”
黑汉的砍山厚背刀都被震的飞上半空,落下来砸住两个黑衣贼,两声哀号后双双扑尸在地。
而倒飞出去的黑汉又砸到了七八个黑衣贼。
此时此刻,他们才意识到一戟在手万夫难敌的高彦彬有多猛?
这无疑极大振奋了军心,诸獬卫早知高都监武勇,却不知他厉害到了这种地步,一个个也如疯虎一般冲了上去。
哪怕有更多的黑衣贼正在涌进刘庄,可獬卫们也不丝毫不惧。
本来獬卫就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对上普通官军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这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平素里苦练出来的,六案之一‘獬卫案’就是训练獬卫,不公干的獬卫都不能闲坐,日日都在苦练。
所以,在帝京承天府,一提到獬卫人人都惊羡不已,却不知他们吃了多少苦才练就了好本事。
正应了那句‘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话。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但离城西门都有十几里,声音还真传不了那么远。
黑衣贼一头领被一戟震伤,诸贼锐气大丧,那黑汉正要翻身起来,高彦彬的大戟就到了,“下辈子莫要为贼才好。”
噗!
势大力沉的一戟贯穿了黑壮汉的胸铠,锋锐的戟头从后背透出。
黑汉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嗥,他怎也不信自己居然被一戟戳死,他双手死死捉住戟杆,妄图做垂死挣扎。
但高彦彬双手一振就把黑汉二百斤的身躯挑起,横抡一匝荡开诸多黑衣贼的兵器,只见数刀数枪都戳劈在黑汉硕躯上,顿时就要了他的命。
在巨力贯性下,黑汉被生生甩出戟去,残躯砸在又一波悍不畏死扑上来的黑衣贼身上,连砸倒了有六七人之多。
高彦彬的大戟再度挥舞出漫天流光,戟至之处,惊起惨号之声,戟如旋风横刮,以秋风荡落叶之势,扫的诸贼连片的飞摔开去,断臂残肢满天飞。
三丈方圆内都被高彦彬铁戟笼罩,靠近的非死即残,戟轮左突右冲,顷刻间就把黑衣贼的攻势打乱,后面上来的獬卫们举刀乱劈乱剁,跟在这样的猛将身后收割诸贼残废之躯简直不如太爽。
这时,左侧的庄墙轰然崩塌,又一堆黑衣贼从侧翼涌入。
此时也看到庄外居然乌压压一大片,约有近千黑人贼吧?
高彦彬看到这个状况也不由苦笑了。
若是侯伍张三都监的几百人也在,这一战绝对能胜,但现在不好说了,敌兵力胜己方数倍,又是黑夜,又有弩箭暗袭,除非退进庄内打,地势越开阔就越对己方不利。
就在这时,中进院传来一声吼:“沛德,退入中进来,不可硬抗,且退且战,贼久攻不下,锐气必落,”
是陈道玄的声音。
高彦彬听的清楚,他振开又一戟喝道:“诸獬卫且战且退。”
“诺。”
獬卫们平日训的好,退亦不乱,不会掉头就跑,那是无能溃军的表现,且战且退是一边战一边退,章法丝毫不乱。
嗖!
远处黑衣贼军中,骑在马上的一人张弓搭箭就给了高彦彬一冷箭。
高彦彬竖戟一格,箭被磕飞,他反应可谓奇速,哪怕在夜间想偷袭他这样的高手也难,毕竟箭劲异啸之声难逃他的敏锐感知。
“你高爷爷今夜未带弓在身,否则还你一箭,看你接得下否?”
高彦彬已经杀的浑身浴血,就这一阵儿功夫,倒在他戟下的亡魂有数十。
悍猛如斯,一众黑衣贼都心惊不已。
此时,中进院屋顶上,墙头处,近百人执连机弩已就位。
陈道玄大孔一声,“放!”
嗖嗖嗖……嗖嗖嗖。
下一刻,无数黑衣贼就在机簧弩箭的呼啸声中惨号倒地,再站不起来。
连机弩就是霸道歹毒,五连发啊。
嗖嗖嗖嗖嗖。
弩崩之声赞不绝耳。
惨号之声更是此起而彼伏。
袭入庄内的黑夜贼再无一人能站起来。
“有弩,有弩,他们用的是连机弩,快跑……”
“啊,快跑……”
连机弩三个字太具震骇作用,黑夜贼们顾不上许多,纷纷掉头要跑。
然而第一轮弩放光之后,近千的黑衣贼就遗下了三百多具尸身,再来一轮的话他们都可能全军尽没了。
后边几个骑马的黑衣贼也心惊肉颤了。
“撤?”
“大人,怕是要无功而返了,他们若装填了又一轮弩,我们还要栽几百人啊,大人速决……”
“撤……”
中间那黑衣人狠狠一咬牙下了命令。
此时,高彦彬等人也意识到黑衣贼要撤了逃跑。
他立即到陈道玄身前请命,“大人,我等有马,趁其撤退,可骑马撵上去掩杀一番,旷野之上骑军杀步军,不要太轻松哦。”
“你们五十人,装填连弩,骑马随高彦彬追杀他们,最好抓几个活的。”
“诺。”
就在黑衣贼们撤时,高彦彬率人进了庄后马厩,诸獬卫和五十东山营的借兵纷纷上马。
他们手里除了五百具连机弩,还有高彦彬麾下三十獬卫也有神臂弩。
骑在马背上使弩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近千黑衣贼,看他们能逃几个?
“随本都监追……”
马挂鸾铃,蹄声轰鸣。
夜幕旷野中的一场屠杀就此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