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豆豆,你最近这是又沉了不少啊!”
金宝前脚刚迈进家门,后脚一只萨摩耶就兴奋地扑了上来。
他有些吃力地接住这只体型庞大的狗子,被惯性带得向后连退好几步才站稳。
妻子忍俊不禁,帮他把豆豆放了下来,两个孩子立刻开心地伸手去抱大狗狗。
听到客厅传来的动静,罗招娣电视也不看了,急匆匆就下了楼。
“乖孙,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奶奶真是想死你们了!”
她喜滋滋地绕过金宝,慈爱地把俩孩子揽进了怀里。
金宝:“……”有了孙子孙女,儿子就不重要了是吧?
啥叫隔代亲,这就是了。
他讪讪地摸了下鼻子,望一眼体型明显有些不正常的萨摩耶,无奈地再次提醒母亲注意喂养方式,“妈,你别老给豆豆吃太多东西,很不健康的,看看它,现在都快胖成球了。”
“我,我哪有。”罗招娣心虚地说道。
豆豆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两人的对话,歪着头向罗招娣卖萌。
罗招娣于是立即挺胸抬头,反驳儿子道:“什么吃多了不健康,你少乱讲!咱们家豆豆就是因为能吃能喝,所以才会长得比其他狗狗壮实,这分明是件好事嘛。”
“妈,你这想法可不对啊……算了算了,随便你吧,你高兴就好。对了,大姐二姐回来了没?”
一看母亲面色不对,金宝马上岔开话题,转而问起两个姐姐的情况。
“唉,她俩还在路上呢,说是在三环天桥那边给堵住了。年年都这样,交管部门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罗招娣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唠唠叨叨抱怨起了城市交通的不便。
中秋节来临,人流量肯定会迎来一个小高峰,堵车也是没办法的事。
金宝一边附和,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豆豆,决定明天把它带去宠物医院检查检查。
四十分钟后,春雅和晞然两家人终于姗姗来迟。
张贵生拎着新鲜出炉的月饼,刚好也从小区前面那家老字号糕点铺回来了。
“太爷爷!”
“太姥爷!”
欢快的童声争先恐后响起,三家共五个小孩迅速一拥而上,把张贵生团团围住,全都伸出小手要他抱一抱。
张贵生连忙把月饼搁置在茶几上,弯下腰挨个给予回应,又拉着其中最年幼的曾孙孙端详了一番。
“嗯,个子高了不少,”他欣慰地点点头,“都去玩吧,不要走得太远。”
“好!”孩子们闻声便呼啦啦散开,笑着闹着跑出了屋子。
人丁兴旺,子孙昌盛。张贵生满足地喟叹一声,眯起眼睛笑了。
他今年七十三岁,精神矍铄,身体硬朗,走路仍然用不着拐杖。
下面的三个后辈都很有出息,工作和婚姻从没让家人操心过。
大孙女春雅,打小就文静,他一度十分担忧这种内向的性格会不会影响到她的人际交往,进而不利于在社会上立足,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春雅当年毕业后,就与蒋和文共同进入了首都日报社工作。
那地方虽然薪资一般,但因为是国营单位,福利待遇非常好,同事之间关系融洽,各种勾心斗角相对来说也要少些。
春雅如今工作了将近十个年头,前两天顺利晋升为发行部主任,丈夫蒋和文是日报社副总编。
二孙女晞然,拿到本科学历还不算,接着又考取了研究生,并递交了硕博连读的申请,后来直接就留校任教了。
系里的一位教授慢慢对她产生好感,很快便展开热烈追求。
晞然也不扭捏,大方接受,两人最终得以缔结良缘。
小孙子金宝,之前跟在师傅后面学手艺,学了七八年才正式出师。
张贵生当时还郁闷来着,木匠活而已,至于学那么长时间吗?别人两三年就能把家具打得很漂亮了。
特意问了问金宝,金宝听完哈哈大笑——原来他学的不是普通的木匠手艺,而是赫赫有名的徽州木雕。
近些年,随着国家对非遗文化的重视和宣传,作为徽州木雕直系传人的关门弟子,金宝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经常受邀出席各种交流活动和文化讲座,业内人士纷纷称呼他为“张大师”。
二十三岁那年,金宝结了婚,妻子正是师傅的小女儿。
两家对彼此都知根知底,距离又近,小两口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和和美美。
晚间八点多,圆月悄然攀上蓝丝绒般的夜空,它的光芒太盛,满天星子竟被其映衬得黯然失色。
院中桂花散发出袅袅清香,大人们全都围坐在石桌边,吃着月饼,闲话琐事。
五个小孩跑到堂前空地上,脑袋凑到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
天边有寥寥几朵云彩拱立在玉盘周围,于此情此景中,罗招娣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弟弟。
这个时候,他们是否也在抬头欣赏这一轮明月?
罗招娣早先便和弟弟罗招财约定好,父母的养老问题由二人共同负责。
今年他们在弟弟家生活,明年就会轮到自己家,年前爸妈离开这里时,公公还非常不舍,直说以后没人陪他唠嗑了。
儿女事业有成,公公对她态度也好,兴趣爱好能最大程度得到满足,罗招娣觉得自个儿现在简直是掉进了福窝里。
她这辈子过得,真的很值……
白日里,池荣奕夫妇过来了一趟,给张贵生送上几件精挑细选的文玩古董,之后又匆匆忙忙离开了。
他二人创办的“兴宏网络”现在可谓是如日中天,身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手机研发公司,想与他们合作的人简直不知有多少。
张贵生牢记凌亮的叮嘱,看到兴宏网络成功办了起来,就往里砸了很多投资。
现如今,得到的回报自然也非常丰厚。
他并不是什么吝啬的守财奴,这些年为政府的基建工程出了不少力,还捐助了许多贫困家庭。
至于寰宇,早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它曾经辉煌过一段不短的时期,然而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迫不得已只能死在沙滩上。
激烈的行业竞争,再加上公司本身就存在着问题,寰宇这个庞然大物,叱咤风云十五年,最后还是轰然倒塌。
巢玲玲见状,迅速出手,代表兴宏对包括冉助理在内的众多优秀员工表示万分欢迎。
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公司一朝破产,严时雨突然之间就苍老了很多。
他提不起东山再起的雄心壮志,带上家人孩子奔赴瑞士,从此再没有回国。
严顺谷心有不甘,领着老员工们东奔西走,渴望创造出第二个寰宇。
但这事难度太大,时间久了,员工们根本坚持不住,一个接一个地离他而去。
严顺谷无法,只能放下心中执念,远走他乡,没人知道他后来又去了哪儿。
不大的庭院里,张家欢声笑语连成一片,月光温柔地倾洒在他们身上,似乎格外偏袒这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