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涵关了直播，打了个哈欠儿。助理把手机递给她，周子涵点进微信，倏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助理吓了一跳。
赶到医院，周子涵喘着大气，问着哪个病房。
还没等值班护士开口，林柚晓就叫了她一声，“子涵。”
声音都哭哑了。
周子涵跑过去抱住了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她倒先哭出声来，呜咽道:“对不起，小林子，我现在才来。”
林柚晓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擦掉她的眼泪，说:“哭什么？我都没哭。”
周子涵说:“那你...”
林柚晓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道: “阿年陪着我的，我没事儿。”
周子涵轻瞥路兮年一眼，还好他也在。
王树华坐在凳子上，安静的看着床上的人。几人走进病房，看望了一下。
林柚晓轻声对他说:“王叔，你也睡吧。”
旁边有一个陪护床，但他摇摇头，说:“我就这样陪着就好，安心些。”
周子涵喊人:“王叔。”
路兮年也向他点了下头，喊道:“王叔。”
王树华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两秒，没有多问，微笑点了点头，说:“你们都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林柚晓没争辩，带着两人出门。
周子涵被她推搡着回去，看到有路兮年陪着她，周子涵也放心不少。
“那我明天过来。”
林柚晓点点头，“好。”
等她走后，又转过头对路兮年说:“要不你也去休息会儿吧。”
路兮年摇摇头，坐回长椅上，说:“我陪着你。”
林柚晓叹口气，坐到他身边，拍拍自己的肩膀说:“你要是困了就靠着我睡。”
路兮年笑笑，拉着她的小手，说:“好。”
明天就是手术，林柚晓怀着忐忑，手术总归有风险。
两人未眠，在长椅上坐了一夜，值班护士路过也见怪不怪。
次日，两人去厕所洗了一把脸。
主治医生进病房又嘱托了一遍，两小时后做手术。
王树华坐在旁边，陪她说着话，也是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
林柚晓装作轻松的样子，收拾病房床柜。江萍一眼就看出她哭过，眼睛还是肿的。
收拾完桌子，林柚晓又坐回凳子上开始剥橘子。
王树华瞧见，问她:“哎，晓晓，昨晚那个是...”
林柚晓没抬头，认真剥橘子，淡淡说:“我男朋友。”
“给，王叔，吃橘子。”林柚晓把一整个递给他，又拿起一个开始剥。
杨萍口干舌燥，又没进食又没喝水，看了眼她手里的橘子，咽了下口水。
林柚晓发觉，对她说:“妈，你就别想吃了。等你术后好了你要多少我给你剥多少。”
随后扔了一瓣进嘴里，说道:“真甜。王叔，这橘子是不是很甜？”
王树华笑笑，顺着她意回:“哎，可惜某人吃不到喽。”
“...”小丫头片子，翅膀硬了。
杨萍扯到刚才的话题，问她:“你男朋友在哪儿呢？”
说曹操曹操到。
路兮年提着饭盒礼貌性的敲了敲病房门。
林柚晓拍拍手，站起身说:“这不来了嘛。”
路兮年走了进来，对着两人微笑喊人:“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柚柚的男朋友。”
“这是帮叔叔和柚柚买的饭，阿姨还暂时进不了食，不过我买了些水果，可以术后吃。”
“谢谢小伙子了。”王树华接过东西。
路兮年点下头，说:“应该的。”
几人没说几句话，杨萍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王树华坐在长椅上，不停的搓着手，不受控的抖腿。
两人靠着墙，路兮年轻轻捏捏她的小手，她的手掌早已被汗打湿。
林柚晓抬头，勉强向他扯出一个微笑。
安静的等待两小时，经过时间的凌迟，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听到大夫说的一句定心丸:“手术很成功。”几人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下。
林柚晓高兴的拉住路兮年，饱含泪水，“阿年，手术很成功。”
路兮年嗯了一声，也高兴的笑了出来:“嗯，我听见了。”
把杨萍推进病房，麻醉还没过，她仍处于昏睡中。
医生又嘱咐了下后续注意事项。林柚晓听得仔细，和医生沟通了几句，才放下心。
王树华对她说:“晓晓，你妈妈没事儿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来的时候也帮你妈妈带些衣服来。”
林柚晓没执拗，点点头，“好，王叔，晚上我来替你。”
“王叔，那我送她回去吧。”路兮年向他说道。
王叔华招招手，轻声说:“去叭。”
-
路兮年送到她家楼下，没有随她进屋。
“我晚上再过来和你一起去。你先上去睡会儿。”
林柚晓抬眼看着他，说:“那你呢？”
路兮年失笑，习惯性的揉揉她的头，说道:“我也得去休息会儿，换身衣服呀。”
林柚晓:“哦。”
杨萍术后状态不错，恢复得也快。
这天，两人去替王树华。
林柚晓把保温饭盒放到医用餐桌上，边拧边说:“妈，给你煲的鸡汤，这里面还有鸡肉，多吃点，补充维生素。”
杨萍轻抿一口，竟然还不知道女儿的厨艺这么好。
林柚晓继续说:“好喝吧？”
杨萍点点头。
林柚晓笑着说:“这可是阿年大早上炖的。”
“我都吃了两碗饭。”
“...”杨萍看向路兮年，说:“辛苦你了。”
路兮年说:“应该的。阿姨，下次想吃什么直接说就行。”
林柚晓附和:“就是，妈，你不知道他做东西可好吃了。”
杨萍轻瞥一眼她，第一次提到他就恨不得把他夸出花来。
杨萍问他:“路兮年是吧？晓晓跟我说起过你。现在在哪上班啊？”
“现在在转正，应该还是原来的那个公司上班。”路兮年回道:“我现在差不多是一名软件开发工程师。”
杨萍点点下巴，看来还不错。
林柚晓观察母亲动态，生怕她会说些为难他的话。
杨萍用筷子叉了叉鸡肉，说:“只不过原坞有点远啊。”
“阿姨，我跟我父母沟通过，他们没意见我在这边工作生活，”路兮年语气诚恳:“我知道您和王叔不舍柚柚去那么远的地方，怕她受委屈。”
“但我跟您保证，没有人束缚她，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儿，我只会支持她，保护她，爱她。”
林柚晓鼻子一酸，这就是最好的情话。
她爱的男孩儿很爱她。
杨萍也被他真诚的语气打动，笑着说道:“怪不得她一直向我叨叨你的好呢。”
一星期后，杨萍可以出院，定期到医院复查恢复情况。
林柚晓去办理出院手续。
路兮年正帮她收拾行李，察觉到杨萍的视线，他转过头对她说:“怎么了，阿姨？”
杨萍笑笑摇摇头，语气沉沉，自顾自的说:“晓晓啊，我当时丢下她的时候她还太小，我一个人出来奔波，我知道不能带上她...”
想到四五岁的林柚晓在床上睡的四仰八叉，嘴里还嘟囔着:“妈妈，你吃...”
杨萍擦擦流出来的眼泪，不敢再看她，不敢想象她睡醒后再也找不到妈妈了，她也会心痛。
“把她接回来生活后，我知道亏欠她太多太多，我已经失去爱她的资格，只能尽可能物质上的弥补。”
“晓晓啊，她怨我，我知道。”
路兮年抿抿唇，静静听着她的诉说，安慰的话没有说出口。
母女俩的隔阂源自杨萍的愧疚，爱她的话说不出口;源自林柚晓的埋怨，等不到母亲的一句对不起。
杨萍看着他，郑重说道:“每次她说起你，眼里都带着爱意。如今看到你为她做的，为你们的以后都有了打算，我就把她交给你照顾了。”
“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相信你，比我能更好的给她幸福。”
杨萍是真心的说这些话，眼里带着泪花。
或许只有经历过鬼门关的人才会想通一些事儿吧。
路兮年眼神真挚，向她保证说道:“阿姨，我会的。”
路兮年轻轻关了房门，而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林柚晓早已泣不成声。
林柚晓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路兮年把她拥入怀轻轻拍着她的头。
母亲说:她怨我，我知道。
早就不怨了。我只想你活得好好的。
妈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