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跟周子涵说了与未来婆婆第一次见面的尴尬事儿,她都快笑出了屏幕。
“小林子,真牛啊。”周子涵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在镜头前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林柚晓皮笑肉不笑,“你就笑吧,哼,你迟早也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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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她时不时也会住进来,严雯开始埋怨他房子租小了。
当初就他一个人住还过得去,如今有了女朋友,对他租的房子越加不满。
路兮年无奈的摇摇头,只好跟林柚晓说了这件事。
回了学校不久,严雯约她出来逛街,林柚晓也没拒绝,趁机跟她提了这件事。
林柚晓也不经常去租房住,房子不大不小,两人也习惯了。
见状,严雯也作罢。
回到寝室,她看着严阿姨给自己买的裙子,首饰,护肤品,叹了一口气。
真的不好意思收下,奈何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已经刷了卡。
这就是有钱人的任性吗?
过后,每到周末,严雯都会发消息约她出去逛街。
林柚晓是怕了,跟富婆逛街,一言不合就买买买。
只好先找借口拒绝。
...
上课时间,林柚晓习惯性的把手机静音。
汪渺渺凑过去小声跟她嘀咕:“晓晓,你手机借我一下,我手机快没电了。”
林柚晓没从黑板移开视线,直接从抽屉里解锁了拿出给她。
“谢谢晓晓。”汪渺渺低头接过。
须臾,汪渺渺把手机递过去提醒她:“晓晓,你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林柚晓瞥了一眼,王叔叔打了两个,楠楠姐也打了几个。
莫名觉得有不好的事儿。
平时汪渺渺喜欢拉着她坐在后排,说是为了方便干饭,还好能看清黑板,林柚晓也没反对。
林柚晓微皱眉,对她说: “我出去回个电话。”
说完弯着腰从后门溜了出去。
嘟嘟几声,王树华才接起。
“喂,王叔,我刚才在上课,有什么事吗?”
王树华语气低沉,支支吾吾才说出口:“晓晓,你妈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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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柚晓订了最近的航班,回寝室拿了必备的东西,背了个包就出发去机场。
耳边是王树华的声音:“晓晓,你妈妈她...得了乳腺癌,现在在医院,明天手术。”
“不过你不用太担心,还好发现的早,手术可以治愈...”
林柚晓降下车窗,乱眼的建筑不断的后退,风吹的头发凌乱,思绪被拉扯到几年前...
门铃响起,林柚晓跑过去开门。
“你好,我是师傅的助理,请问你是她女儿吗?”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戴着眼镜,穿着制服,正扶着颤颤巍巍的江萍。
“我是,怎么喝这么多酒?”林柚晓把母亲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还没等她解释,林柚晓向她道谢:“谢谢你送我妈妈回来。”
助理微笑摆摆手,“不客气。”
进了屋,林柚晓艰难的把她高跟鞋脱掉,换上软绵绵的拖鞋。
“妈,下次不要喝这么多酒了。”林柚晓搂住她,扶她回房间。
“不喝酒怎么能谈成生意?你懂什么。”严雯吐出酒气,下意识开口。
林柚晓没再说话。
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扶她躺下。
脚踝处被高跟鞋勒出一道痕迹,后脚跟破了皮,林柚晓收回视线,脱掉拖鞋,拉过被子盖好。
迅速到厨房泡了一杯蜂蜜水。
而床上的人还在喃喃自语:“小叶,你就说你师傅牛不牛?”
“这笔生意搞定了。”
“真好...”
“...”林柚晓小声的喊道:“妈,喝杯水再睡。”
林柚晓稍抬起她的头,江萍闭着眼喝了几口。
或许嘴里还有甜味儿,动了动嘴唇。
林柚晓轻轻擦拭遗漏出来的蜂蜜水,看着她犹豫的开口:“妈...你后不后悔丢下过我?”
为什么当年要不辞而别?
为什么要一个人离开?
为什么又要把我接回来?
床上的人吧唧吧唧嘴,翻个身继续睡。
林柚晓苦笑,拿着杯子走出了房间。
或许有些热,双脚自觉的伸出被子,而破皮的脚后跟,也不知何时贴的一个带有小熊的创可贴。
手机铃打断思绪,“喂?晓晓,你去哪了?”
忘了跟她说了,林柚晓道歉:“抱歉,渺渺,书你先帮我放回寝室,我回家的路上。”
“这几天课也帮我签到一下,家里有事儿,过后和你详说。”
汪渺渺听出语气消极,没有多问。
手机关机前,林柚晓给路兮年打了个电话,听到他的声音,眼泪忍不住在眼眶打转。
匆匆说了几句,就关了手机。
下午四点,林柚晓先回家了一趟。
杨萍住的医院刚好是王楠钰上班的那个医院。
王树华跟她说了病房号,林柚晓赶到房门时,刚好王叔华和杨萍从对面走过来。
杨萍穿着病号服,脸上难得没带妆,看着或许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这一刻母亲好像老了几岁。
可能是刚检查完,王树华手里拿着报告单。
看到她,杨萍愣了一瞬,随后又淡淡一问:“你怎么来了?不上课?”
林柚晓强忍着泪水,说:“请假了。”
杨萍瞪了王树华一眼,似乎在说:不是说了不要跟晓晓说吗?
王树华当做没看见,帮她掖好被子。
林柚晓拿过单子看了几眼,紧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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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前12小时禁进食,林柚晓进卫生间用毛巾替她擦拭身体。
杨萍乖乖的任由她摆布,安静的看着她的动作,关于她的病情,林柚晓没有多问,她也没有多说。
等到她熟睡,林柚晓轻轻的走出房间。
闻声,坐在医院走廊椅上的王树华抬起头,低声说:“睡啦?”
林柚晓点点头,坐在他身边。
王树华的担忧不比她少半分。林柚晓半转头,他的耳边显眼可见的白发。
沉重的眼袋,眼底尽是憔悴。
有多久没睡好了?
林柚晓红了眼眶,看着医院的白墙,轻声问道:“王叔,我妈妈这病得多久了?”
王树华哽咽,说:“她们公司体检,医院给她打了个电话叫她复检,那电话是我接的。”
顿了顿,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医生说是早期,手术成功的概率也大。”
王树华用手轻拍了一下林柚晓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晓晓,你母亲不想让你担心...她会没事儿的。”
林柚晓不知在冰冷的椅子上坐了多久,这栋楼里的每间病房,都住着各色患癌的人,而家属只能默默祈祷,期待家人能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而对面那栋楼,却是迎接新生儿的诞生,来自生命的延续。
王楠钰做完最后一台手术,听到婴儿哇哇大哭的声音,心里叹下一口气,换回衣服便赶了过来。
长长的走廊,她盯着白墙发呆,耳里是不远处值班室表钟嘀嗒嘀嗒的声音。
王楠钰轻声坐下,两人都没说话。
须臾,林柚晓声音有些沙哑,开口对她说:“楠楠姐,你回去休息吧。”
做了一天的手术,林柚晓看出她的疲惫。她摇摇头,转头对她说:“晓晓,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妈,也没有机会见到她。”
林柚晓一愣,她第一次跟自己说她母亲的事儿,或许是离婚了,或许是去世了。
王楠钰盯着前方,继续说:“当医生说保大保小时,我妈妈选择让我来到这个世界。”
“我从小就羡慕那些有妈妈的孩子,总能随时撒娇,要抱抱。”
“每次听到婴儿坠地大哭的声音,母亲高兴落泪的场景,” 王楠钰转过头,看着她,认真的说:“我就觉得,母亲真的很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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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楼梯间的角落,多了几个烟头,或许是上个人抽的烟,楼道的烟味还未散去。
林柚晓打开楼梯间的窗户,坐在楼梯上,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凉风袭来,顺带着咸咸的泪珠。
这一刻,再也忍不住。
路兮年找了半圈,急匆匆的打开楼梯间的门,看到她瘦小的身躯缩成一团,脑袋埋在膝盖里。
对不起,我来迟了。
路兮年坐下,轻轻抚摸她的后脑勺。
林柚晓没抬头,而是直接投进他的怀里,终究哭出了声。
楼道里只有女娃子哇哇哭的声音。路兮年最近忙着转正,熬了几个通宵,飞机上稍眯了会儿,但眼眶里还是布满了血丝。
路兮年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
哭了许久,林柚晓抽搭抽搭的说:“阿年。”
路兮年满眼心疼,温柔的说:“我在。我一直都在。”
林柚晓声音沙哑:“我不怨她丟下过我了,我不怨了...让她好起来好不好?”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她不会再丢下你了。”路兮年红了眼眶,安慰道:“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