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起居室里,如果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到袅袅青烟。
李伯言坐在床上抽烟。
他从不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这个癖好。
以前确实不会烟酒,他一直都很乖。
但自从沈月白和宋惊风在一起之后。
他先是学会喝酒,之后又学会了抽烟。
他在这件事上极其受挫,甚至有些缓不过来。
调节情绪不是说猛灌几波鸡汤,然后不停告诉自己无所谓,就能行的。
有时候不借助一下外力,人会变成高压锅。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他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沈贡那样的人,可以完全淡漠的面对一切。
但是不行,火候还是不行。
都过去了这么久,他以为自己已经能接受那两人的关系。
但现在看到,还是会气,会恼火,会难受。
末日这么久,再见到沈月白时自己居然还会心跳如雷,喜悦到不能自已。
就因为她还活着。
得知真正的她跳转走了又觉得有些失落。
不断劝服自己,现在的这个沈月白不是以前的那个人,是完全的陌生人。
却又在平静之后,萌生出另一种心绪。
这个沈月白和以前的一样,但又不一样。
一样的倔强,漂亮,聪明又可爱。
不一样的是,她有点狡猾,灵动,还多了一点让人心动的坏。
今天还吃到她做的面条了 。
他记得很久之前,第一次过生日,沈月白就是亲手做了一碗鸡蛋面。
有碎壳,很咸,面还夹生。
但他感动得稀里哗啦之余,亲自教了她怎么煮面。
晚上那碗面条极其美味,有一瞬间,光影错落,回忆交叠。
有种教妻子煮出好面的感觉。
宋惊风一直都在吃这样的东西吗?
真让人羡慕。
他用牙叼起烟,看了一眼自己细长的右手,回忆起刚才桌下触碰她的感觉。
那种阵阵的微弱电击感还荡漾在肌肤的接触地。
黑暗滋生出好多杂念。
好想拥抱她娇小的躯干,好想亲吻她的薄唇,好想把她……
他心好乱。
他开始后悔,以前为什么不早一点倾诉爱意。
别那么优柔寡断,现在也不会这么痛苦。
而且那晚为什么要和她吵架。
即使她的行为问题很大,好好说不行么,非要说那些伤人的话。
她不跑出去就不会碰到宋惊风,也就不会和他发生关系。
还有,今天在肿瘤医院,明明有机会可以让宋惊风被尸群包围……
不,不对不对不对,他到底在想什么,越想越离谱。
他不想害人。
但是,但是啊……
为什么会把两个沈月白混为一谈?
她们压根就不是一个人!!
他重重吸了一口烟,然后把那些恶念,全都吐了出去。
看来得赶紧让宋惊风把能做的事做完,然后让他们快点离开。
沈月白再待下去,自己的道心得碎成渣渣。
又抽了两根烟才冷静下来,他嚼了会口香糖,靠下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沈月白又在做早餐。
她看起来睡得不错,在晨曦里艳丽的笑:“不好意思,又是面条。”
李伯言再次产生了那种错觉。
但宋惊风的出现打断了他。
他懒散的凑过去,把下巴抵在那小人的肩膀上。
“给我加个蛋,不要溏心。”
“知道了,别碍着我。”
她不耐烦的耸肩,然后转头:“言哥,我也给你加个吧,你要溏心的吗?”
主客立分。
李伯言心里不大好受,却依旧温和的笑:“好。”
吃过早餐,秉承昨晚的想法,李伯言带宋惊风去了30楼的制作室。
就在他起居室隔壁,中央有一台地球仪一样的复杂机械。
宋惊风有些惊讶,待李伯言介绍这就是机体后。
他提出了第一个问题:“确定不是植入设备?”
“对,因为资料不完全,我只能在残页上改造。”
李伯言耐心的介绍。
原理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只要完成收集发射接收激活这一过程就可以。
机体的大小,完全是开发者的需求。
植入式是为了保证跳跃后依旧是本人的身体,而且能安全且稳定的进行跳跃。
而且理论上来说,能像无限游戏一样死亡后不停跳跃。
更接近私人定制的永生服务。
X集团是私人企业,他们这样做,显然是有自己考量的。
但李伯言的目的不同。
不需要私人定制,甚至跳跃后不一定是自己的身体。
他们的目标很纯粹,只要把手上的信息带出,有更好的研究团队即可。
所以侧重点是定位。
一定要跳到丧尸病毒较晚爆发的世界。
于是,李伯言就想把机器做成区域性的。
也就是说,在某个范围内的人,都能实现跳跃。
这样的话,区域型制造出来,成功了就行。
植入型则要考虑用户体验等各种因素。
相较下来,谁易谁难,一眼就能鉴别。
宋惊风想到了什么,突然发问。
“我问个题外话,假如我不在项目内,也没有末世一说,你会参与这个项目吗?”
李伯言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但他还是回答:“会。”
说句实话,X集团给得很多,只需工作半年,能还清身上的债
但李伯言推了推眼镜:“但我会坚持做区域型机器,植入型实在太功利。”
那男人嘴角挑了挑,想必是听出自己受到了讽刺。
但他可不是有来无回的主,来了一句:
“没办法,有人有老婆得养,是得功利一点。”
这人确实嘴巴毒。
而且专挑人伤口上撒盐。
李伯言感觉心里一痛,大脑马上开始教训起自己这张嘴。
本来就劣势,还招惹那人干嘛。
不过,他那话是什么意思,这边的那两人结婚了吗?
李伯言感觉气血有些翻涌,胸口也有些闷。
他不得不扶着靠椅坐下来。
这边的沈月白不会顶着沈贡和自己的压力,跟宋惊风隐婚吧?
他可没法想象那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瞒着自己和别人结婚了。
大学里有些学生,谈个恋爱也会老公老婆的叫。
宋惊风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吧。
李伯言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