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午后,排队看诊的病人,才少了些。
孙鹄的大弟子,宣布暂停问诊时,倒也没有人起哄嘘声。
让众人散去,也没有人走,都说愿意等到午后,就连排队的队形都没有变化。
能等到孙鹄这样的大夫,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谁也不会放过啊。
见此,孙鹄也只能宣布,午后会再来看诊。
“萧公子,请。”
孙童来邀请萧凡夫妇。
“不必,我们自己有车,去哪儿?”萧凡道。
“飘香楼。”
“熟,请。”
萧凡夫妇上车,江兴驾车,跟随着孙鹄的车驾走在后头。
一路上,又是不少人围观。
可真是万人空巷。
等到了飘香楼,下了车,萧凡才看见林锡。
李青山也来了,还有林奇等人。
林锡自然是要亲自招呼孙鹄的,他叫林奇过来,林奇对着萧凡拱手道歉:
“萧公子见谅,我家兄长今日忙不开哦。”
“无妨。”
萧凡走了过去,与李青山并肩而行。
李青山倒也没有非跟在孙鹄后面,礼数有加,不至于像是林锡那样,带了些谄媚。
“老弟,你没直接来这里?”李青山见萧凡的马车,是跟着孙鹄过来的。
萧凡道:“还不是怪林大人没说清楚,我还以为要去府衙呢。”
“这你说得。”
李青山小声道:“去府衙办招待,那岂不是算在朝廷身上?在飘香楼,可是林大人请客,这就成了他私人的情谊了。”
“嚯!”
萧凡笑道:“好家伙,还得是老哥你懂啊。”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李青山笑了笑,又小声贴过来道,“当心,这位老圣人,可是很会打秋风的,林锡叫我们这些富商过来,怕不是想让我们捐点?”
萧凡道:“钱财身外之物,老哥你既然看开了,捐点儿也无妨。”
玉有容在一旁,听着觉得怪异,夫君怎么能慷他人之慨呢?
却听见李青山笑:“老弟说得对,钱财身外之物,若能花些钱得些天大的好处,那是稳赚不赔的。”
“老哥明白就好。”
“那老弟你准备捐多少?”李青山笑问。
萧凡摇头:“我现在没多少钱了,要不你借我点儿?”
“好啊!”
李青山笑道:“看在咱俩的交情上,就不九出十三归了,只算你一分利,在精盐的利润上分期扣抵如何?”
萧凡见他是认真的,原本玩笑的语气,也正色下来:
“你能借我多少?”
李青山竖起一根指头。
“一万两?”萧凡松了口气,这也不少了。
李青山白眼:“我送你的那些箱子,前后加起来也不止一万两了,一万两我好意思开口?你也太小看老哥我的实力了!”
“你真能借我十万两?”萧凡诧异了。
这老东西,怎么突然又聪明了?
李青山叹道:“若非是舍弃了牙行,我敢借你一百万两!”
“不过现在,手头没那么多钱。”
闻言,萧凡是真震惊了。
玉有容也是捂住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大家都知道,李青山是个法代,他的收入大部分都要上交给冯圭的,居然还能留下这么多钱?
“那冯圭得有多少钱?”萧凡忍不住小声问道。
两人的关系,倒也到了可以问这些八卦的地步。
李青山摇头:“冯圭拿走的钱,不如我多,我这边占股的可不止冯圭。”
“我懂了!”
萧凡指了指李青山,眯眼道:“你牙行占股的那些掌柜,他们之中又有些人是被你控制的,所以分给他们的钱你能占大头,因此最后冯圭也没你赚得多是吧?”
玉有容听了直接瞪眼。
江兴也是摇头连连,突然觉得还是江湖更单纯些。
李青山轻轻挪开,萧凡指着自己的指头,笑道:“老弟,话可不能乱说。”
萧凡瞪道:“精盐生意上,你可别自作聪明啊,我的老哥!”
李青山瞧了瞧周围,大家都已经进去了,只剩下他们三人与江兴在门口。
便小声道:“我知道,精盐背后是齐王与陛下,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玩儿了……再说,我好不容易才上岸。”
萧凡满意道:“你明白就好,我是真不希望,咱们因为利益反目。”
“老弟你放心,老哥早就看开了。”
“不过,这里无人,我还是要问最后一句……这次京城,齐王真的有机会吗?”李青山忧心时,眉毛皱成川字。
萧凡笑道:“老哥你果真聪明,还是猜得到的。”
玉有容压着声音惊呼:“齐王?”
江兴则不意外,他早就看出来,自家老爷已经压上齐王了。
“你放心,齐王至少不会倒台。”
萧凡还是有点担心,皇帝玩儿这么大,万一玩儿脱了真把自己玩儿死,那就成神作了。
不过就算皇帝挂了,齐王失去了上位的机会,可富贵还是能保障的。
再脑残的新帝,也绝不会对齐王动手的。
这么孝顺,这么恭敬的一个兄弟,如果都容忍不下,那些老臣都得反了这新帝。
“那我就安心了。”
李青山作请道:“咱们进去吧,别让孙药圣久等。”
“好……”
几人进了去。
“怎么没看见孟青?”萧凡走着,顺口问了句。
“有人撺掇我家中的人,想杀我后利用我儿子掌握精盐的贩卖,被我的人禀告给了我,我叫孟青去查了。”李青山叹道。
居然也不隐瞒我?
萧凡点点头,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了,财帛动人心,何况你是商贾之家。”
“唉,怪我年轻时只知道赚钱,儿女都没好好教养,才有今日之祸。”
李青山说得很伤感,萧凡听得幸灾乐祸,倒也不必表现出来。
“舍弃牙行的时候,我家中就有人说我糊涂,几乎都不理解我。”李青山遗憾道。
“那当然了,那生意价值百十万两呢,他们能继承的财产一下缩水这么多,能理解你才怪了。”
“是这个理儿……可这些钱都是我自己挣的,我要放弃,却还要在意他们的心情吗?”李青山冷笑。
萧凡摇头:“人性如此罢了,老哥不必在意,有些儿女是棉袄,有些是来讨债的。”
“这话有理!”李青山摇头叹息,“我府上的,都是讨债的!竟还不如翠红一人。”
“呵呵……”
……
京城,皇宫。
养居殿外,禁军始终保持着,与宗亲以及大殿,隔着一个看起来比较安全的距离。
双方没有爆发冲突。
从皇帝吊着一口气的第二天开始,双方都保持着冷静与默契。
不会互相挑衅,也不会互相试探,都各自待在各自的位置。
宗亲与各府贵眷都知道,不管谁赢,都不可能对他们下黑手,还得依靠他们掌握新的朝局呢。
“来来来,吃饭了。”
禁军的人,送来了许多食盒。
被困在这里的人,都看了过去。
发餐很快开始,倒也没有薄待他们,有鱼有肉还有酒,吃得极好。
只是没有自由。
“我要出恭!”吃完了,有人喊道。
“请随我来。”一个百户出来,带着几个人,亲自押送此人去出恭。
皇宫内,是有公厕的,一般是那些宫女、侍卫以及太监如厕的所在。
这些贵族,平日里还真没去过那种地方,不过人在屋檐下,倒也不得不低头了。
“养居殿内,怎么没人去送饭?”有人质疑道。
“姜志,你想饿死陛下吗?!”
禁军让开一条路,露出了一张木床,姜志从床上起身。
打了个哈欠:“养居殿是有膳房的,我若派人去送饭,将来殿内有人不谐,定会有人说是我投毒……我怎么办呢?”
“这倒也是……”众人嘀咕。
“各位,不必动心思了,就这样各自安好才好。”姜志捂住嘴,又打了个哈欠。
有人问道:“禁军打算等到什么时候,等到陛下驾崩吗?”
“难道不会去寻医?”
姜志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一眼那位,不记得是侯爷还是伯爷,甚至没有回答。
是,我们就是在等陛下驾崩。
还寻医?
真治好了,我们如何自处?
“荣国公,别喊了,连太医院都没法子,哪有名医能救治陛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