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笑山死了!”
刚见到李青山,萧凡就听到这一则消息。
不意外,但太快了,萧凡还是有些诧异。
“这么快?”萧凡惊道,“谁干的,知道吗?”
“应该是冯侍郎的人。”
李青山深吸了一口凉气:“尸体在兰台县西边的破庙里,被住在那里的乞丐发现后报给衙门的,今日我也亲自去看了……是龙笑山本人!”
这些个老爷,真是杀人不眨眼呐!
龙笑山逃跑到现在,才不到两日,居然连兰台县都没能逃出去就死了。
“怎么死的?”萧凡问道。
“伪装成了劫财杀人,衣物与银两都搜刮得一干二净,被一刀割喉……”李青山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了抹。
“死了多久?”萧凡想知道,龙笑山到底是何时毙命的。
如果死太早,那就说明,白水镇周围,一直有冯圭的人在盯着。
“龙笑山逃跑时带着护卫,可他尸体旁边没有他人,可见那破庙并非第一案发地点,只怕他一出镇子有西逃的迹象……就已经被抓住了。”
李青山叹道:“还好这么多年来,我没动过逃跑的念头!”
他就知道,冯圭一定有人,时刻盯着青山牙行。
现在看来不但有,还是高手,龙笑山死得毫无挣扎痕迹,完全是熟手所为。
“林县令应该知道了吧,怎么立的案?”萧凡道。
发现了尸体,还有人报案,这是必须立案的。
可立案也要分多种类型,定性很重要。
从这里可以看出,林锡是哪边的人。
李青山冷笑:“林锡敢如何?还不是定的劫财杀人,他可不会自找麻烦,得罪一个户部侍郎。”
“这么说,林锡知道青山牙行背后,是冯侍郎?”
“自然是知道的,许多事情我们多次合作,自然有了些交集。”
李青山道:“不过林锡此人,也算是小心,他一向不多管闲事明哲保身,也不是哪一派系的坚定拥护者。”
林锡不过是个县令。
哪怕这里是京郊的兰台县,也不可能在那些大人物眼中,有任何地位。
拉拢是没必要的,只要有事儿的时候,林锡不与他们作对,那就可以由着他继续做这个县令。
“李老哥,你一大早就来与我说这些,有何深意啊?”
萧凡明知故问,笑眯了眼,看着李青山的眼中,有些同情。
他知道,李青山是怂了。
看见龙笑山的尸体,对李青山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冯圭此人,手段毒辣,行事果决。
如果龙笑山生前,故意将李青山拉下水,多说几句坏话,未必不会被冯圭怀疑上。
李青山已经有些后悔,此前不该故意去攀附齐王。
如果只是与萧凡结交,倒也可以说是生意往来,可是他亲自去驿馆那一次,是洗不掉的嫌疑。
所以,对于李青山来说,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干原本的事情,至于冯圭会不会起杀心完全看运气。
而第二个选择,就是先发制人,真的与齐王牵扯上关系,让冯圭忌惮不敢肆意下手。
故此,见到龙笑山的尸体后,李青山回白水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萧凡!
“老弟啊,龙笑山死得太果断,老哥我这心里,也有点儿慌啊!”李青山捂着胸口,演技不错,但也可能是真的慌了。
萧凡摆手道:“老哥你担心什么,你是冯侍郎的摇钱树,他还能把自己的摇钱树砍了?”
“可是……”
李青山担忧道:“这些年,冯侍郎只凭借我的青山牙行,已经敛了巨大财富,更不必说他还有别的法代……若是他想抽身上岸,那老哥我就危险了!”
的确。
萧凡明白李青山的意思。
冯圭多年来,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他早就实现了财富自由,甚至几代人都花不完!
这样一来,青山牙行对冯圭来说,就不是那么必需的了。更有甚者,若冯圭想洗白上岸,不留一丝后患把柄,那他一定会想办法干掉所有法代!
这才是法代们最危险的时刻。
而李青山觉得,这个时刻不远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老哥你不必太过担忧,谁会嫌钱少呢?”萧凡示意他不必担心。
李青山:“我怎么能安心呢……冯侍郎他年龄也不小,也许过两年就会下野,甚至自请恩养在京……到时候,他就会开始清理我们这种人。”
“老弟啊,到时候再准备,老哥我就来不及了!”
李青山有些激动起来。
这几日来,他细细算过,这些年输送给冯圭的利益。
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数目,完全是能够让冯圭下决心上岸的。
只要冯圭不是特别贪婪,一旦他想到这一点,那就什么都晚了。
“那老哥你想如何?”萧凡继续装糊涂。
“老弟,你是个明白人,你知道老哥我如今的处境,想要安全无虞,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投奔齐王殿下!”李青山咬牙道。
他已经感受到了冯圭的杀意,如芒在背。
多少年来,李青山的这种危机感,从没错过,所以他才能商海浮沉多年不倒。
看到龙笑山尸体的那一刻,李青山就知道,他的死期也不远了。
必须得找到活路!
为此,李青山不惜血本,他见萧凡心不在焉,咬牙道:“若老弟愿为哥哥牵线,我这青山牙行你就是二掌柜!”
二掌柜?
萧凡想到刚死的龙笑山,摇了摇头。
这多不吉利!
“老弟,你开个价!”见萧凡不为所动,李青山咬牙,“只要老哥付得起,哪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话说到这里,萧凡眉头微微皱起。
他听出了另一层言外之意。
如果逼迫太甚,李青山很可能会选择玉石俱焚,到时候自己也讨不了好。
“殿下无心争斗,你投靠过来,只怕也不一定能保住你的命……那冯圭背后站着的是哪位殿下?”萧凡刻意询问,重点在后半句。
冯圭是个什么人,这对萧凡很重要。
他是个贪婪的自由人,还是某个派系的代表,又或者是某个皇子积累财富的白手套?
这个立场至关重要。
李青山道:“冯侍郎是淮王党,全京城都知道。”
“这么说,他站队了?”萧凡眼前一亮。
这不就豁然开朗了嘛?
萧凡不怕冯圭是某个亲王的人,就怕他只是个贪官污吏。
有立场的人,好对付得多!
“老弟,看你的样子,有对策了?”李青山大喜。
“只要冯圭有问题,那就是很简单的事情,让淮王的政敌知道他贪腐的事情……去御史台举告,就可以直接扳倒他。”
这一招,很简单,但必须是冯圭有立场,才好用。
如果冯圭只是贪官,他可以上下打点,轻易遮掩过去。
可冯圭有立场,那他敌对立场的人,就是他无法打点的……一旦认真起来,他的那些问题,不可能藏得住。
“啊?”
李青山很是失望。
他没想到,萧凡的对策,只是如此。
“若这能有效,老哥我至于如此担忧吗?”
李青山叹道:“怕只怕官官相护,御史台还没立案,哥哥我先没命了!”
京城的官场,水可深着呢!
萧凡哂笑:“老哥,若是在平日,冯圭或许逃得过,可眼下夺嫡日盛,任何派系的人有问题都会被对方抓住不放。”
“冯圭的巨大资产来源不明,这一条罪证足够让他丢官。”
“只要冯圭没了官爵,他的话自然没人听,对你的威胁也就有限。”
这次,萧凡是真心为李青山出谋划策的。
因为他也不想,看着李青山就这么挂了,对于此人,萧凡觉得他有些价值是难以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