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中,吕战是最吃惊的。
他跟宋涤秋只有一面之缘,还在嘴上占过人家姑娘的便宜。按理说,宋涤秋应该恨他才对,怎么能对他有意思呢?
吕战偷眼一瞥,没想到宋涤秋也在看他。
二人目光一接,宋涤秋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吕战则还以一个尴尬的微笑。
饭局一时间变得有点沉闷,好在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饭局结束后,大家走出饭店。
这一次,由胡千里的妹妹胡千帆把宋家三姐弟送回家。
宋志远似乎有话想对吕战和小龙说,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居然就咽回去了。
宋涤秋还是那副幽怨的模样,姐姐宋艳秋感觉妹妹不对劲,硬是把她推进车里,又把小龙也塞了进去,自己最后才坐上副驾驶。
目送胡千帆驾着“伏尔加”远去,吕战向胡千里和叶志威说道:“表哥、大哥,你们今晚上回龙城吗?”
胡千里答道:“当然要回,我们还要上班呢!”
叶志威则问道:“难道你不回?”
吕战点了点头:“我在这边还有点事!可能还要再耽搁几天!”
叶志威诧异道:“来之前,没听说你有事啊?”
吕战笑道:“刚才宋姐不是说了嘛!我的稿子修好了,我还要让宋叔过过目。如果宋叔没意见了,我还要拿到《钟山》杂志社去,给我原来的编辑蔡老师。蔡老师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要发新作,肯定也要经过他!”
吕战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幌子,他主要是去找老谢,发新作品只是附带。
听说吕战还要去宋家,叶志威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你要记得,你可是有未婚妻的人哦!”
吕战知道,叶志威是担心他有了柳荫还想着宋涤秋,这种脚踏两只船的行为在这个年代是最败人品的,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判刑。
他连忙说道:“大哥,你多虑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胡千里也替吕战说话:“小威,你别看小战年轻,做事还是很稳妥的!”
吕战笑道:“两位哥哥放心。我只要你们帮我把小龙带回家,尽快上课就行!”
小龙就在吕战的身边,作为弟弟,他对吕战是绝对的服从。
得了吕战的嘱托,胡千里、叶志威拉着小龙坐上了叶志威姐姐胡薇驾驶的“红旗”,他们直接去了金陵火车站。
饭店前只剩下吕战和胡千里的妹妹胡亿雨、叶志威的妹妹叶颖。
吕战谢绝了他们的邀请,坐着公交前往省作协。
他还没进《钟山》编辑部的门,迎面就看到蔡红枫走来,他急忙打招呼:“蔡老师!”
蔡红枫看到吕战:“吕战,你怎么来了?难道又有新作品了?”
吕战笑道:“的确!”
然后,他故作惭愧状:“本来,这篇一杀青,就应该让你过目。可是,却有人抢在你的前面看了,还让我修改。我这是修改后才拿来找你的!”
蔡红枫一拍桌子:“谁这么无耻?”
吕战“嘘”了一声。
蔡红枫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神气:“金陵的几家报纸和杂志社,谁敢跟我争?”
吕战凑到他的身边,低声说道:“宋文章!”
蔡红枫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只是一个处级杂志社的编辑,怎么敢跟宋文章争?
吕战也不揭他的短,只是笑道:“这还是蔡老师你给牵的线啊!”
蔡红枫一愣:“跟我有什么关系?”
吕战就把前些天托老蔡找省报的编辑采访叶志威一案,结果来的编辑就是宋艳秋,宋艳秋在采访的间隙看到吕战的亲作,直接带走,说是转交给编辑,却被其父亲给截了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听到吕战说宋文章准备把这篇推荐给某个著名导演,蔡红枫急了:“我们必须赶在电影拍摄之前,就让出现在读者面前!你快把作品给我,我看过一遍,你再拿给宋部长看!”
“你稍等,我拿给你,就在包裹里呢!”
蔡红枫却说道:“别急,先到编辑部里喝口水!”
吕战跟着蔡红枫来到编辑部。他们一进门,蔡红枫就大声说道:“大家看看谁来了?”
几个编辑抬头一看:“哟,这不是小吕嘛!”
蔡红枫十分得意地说:“小吕上次在这里改稿,那篇稿子已经安排在明年第一期了。没想到,这还不到一个月,小吕又有了新作!”
听他这么一说,同事们纷纷称羡,他们也都希望自己的手里能有几个固定的作者。
蔡红枫吹嘘一番之后,又把吕战带到作协的招待所:“你先在这里住着,等我把稿子看完了,你再拿给宋部长!”
吕战心想:“你慢慢看吧!我正好去找老谢!”
当天晚上,蔡红枫请他吃了一餐鸭血粉丝和活珠子,谈了很多创作方面的趣事,直到九点多他们才分开。
第二天上午,吕战按照老谢提供的地址,来到暖阳炉具厂。
这是位于秦淮区容江街道的一个工厂,从外面看,占地虽大,却地段偏僻,似乎十分简陋。
“小同志,你找谁?”
吕战刚刚迈进工厂的大门,传达室里就出来一个老头,拦在他的面前。
“我找谢士信!”
吕战说着,把老谢写给他的地址展开给老头看,谢士信就是老谢的大名。
看到来者拿着厂长写的字条,那老头立即冷脸变热脸:“原来是谢厂长的客人啊!厂长在后面的办公室,你直走到头,最后那排房子就是厂部的办公室!”
在老头的指点下,吕战毫不费劲地找到老谢的办公室。
门没有关,吕战站在门前,就看到老谢在打电话,似乎是想贷款,或者是借钱。
见老谢的全副精力都放在电话上,吕战没有打扰他,而是站在门前打量着这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陈列很简陋,除了一个档案柜、一张旧沙发、一张旧办公桌、一把椅子、一个钢筋焊的脸盆架子、一部电话机,就没有别的了。
吕战心道:“这老谢抓生产还是很有两把刷子,但是,做企业还欠点火候!我既然来了,就给他上一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