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艳秋说自己就是长春,让吕战有点不敢相信:“你不是叫宋艳秋吗,怎么又叫长春了?”
宋艳秋笑道:“长春是我的小名!”
吕战还是不相信:“你家老爷子是宣传部长,文化程度超高,怎么会给你取这个小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男孩呢!他老人家应该给你取个‘小花 ’、‘小朵’的才合理啊!”
宋艳秋冷哼一声:“我爸才没有这么俗呢!我出生之前,正好赶上长春汽车制造厂的第一辆‘解放’牌汽车下线,我爸说,如果是男孩,就叫‘解放’,如果是女孩,就叫‘长春’!”
吕战强忍着笑,心想:“官场中人,连给孩子取个乳名都这么有意思!”
宋艳秋又说:“我爸走到哪里,都叫我小名,渐渐的,熟悉我的长辈的人这么叫我。我做了记者后,索性连文章的署名都是长春两个字了。现在,我发表个散文、诗歌,长春也是我的笔名!”
吕战最近发表作品,一直没有用笔名,都是用真名。
他心想:“如果《大唐双龙传》出版,我也用个笔名吧!叫什么呢?吕氏春秋就不错!”
他突然问道:“你妹妹小名叫什么?”
宋艳秋面带警觉:“你问我妹妹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随便也不可以,不许打我妹妹的主意!”
吕战简直哭笑不得:“我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是我有自知之明!我哪有那个胆子?”
“没有就好!”
宋艳秋又哼了一声,她把自己的行李往吕战的手里一塞:“我们走吧!”
二人出了火车站,吕战抱歉地说:“我就是个穷小子,没有轿车来接你,我们坐公交车吧!先回我的单位,吃过午饭,然后再谈谈你的采访计划!”
宋艳秋说道:“车不车的无所谓,但是,我的口味有点刁哦,你可得做点好吃的!”
吕战笑道:“这个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准备了!”
听吕战这么说,宋艳秋这才重现笑脸。
他们坐着公交车,回到了红星公社文化站。
一进文化站,吕战就看到王子鲁和柳荫在忙活,小龙在旁边帮着打下手。
吕战今天一早就去了郦家水库,从一个渔民那里买来了黄颡鱼和花鲢,他要请省城来的记者吃一顿“全鱼宴”。
王子鲁和柳荫都是南方人,做鱼都有一手,这一点不用吕战操心。
他只管向宋艳秋介绍。
他指着王子鲁说道:“这位王老师,原先是金陵艺术学院的教授,现在是我们文化站的站长,也是我的授业恩师!”
宋艳秋上下打量了王子鲁一会儿,试探着问道:“你是王子鲁老师吗?”
王子鲁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宋艳秋解释道:“我家有你和我爸的合影!”
“你爸是谁?”
“我爸是宋文章!”
“小宋是你爸?十多年前,他去艺术学院时,我们的确拍过一张照片。”王子鲁一脸的惊喜,“我还去过你家呢!你是长春吗?”
王子鲁今年有六十多岁,宋文章最多不会超过五十,所以王子鲁管宋文章叫“小宋”,根本不算失礼。
而宋艳秋也认识王子鲁的称呼很合理,她含笑应了一句:“我就是长春!”
然后,她竟然向王子鲁掬了一躬:“王爷爷好!”
王子鲁连忙说道:“真是女大十八变,我都不敢认了。别这么客气,到这里,就跟到自己家一样。你就是小战要找的记者吧?”
“就是我!”
“小战的事,还得你多费心呢!”
“应该的、应该的!”宋艳秋笑道。
接下来,吕战又给宋艳秋介绍柳荫:“她叫柳荫,是我媳妇!”
其实,吕战还没有介绍柳荫之前,宋艳秋已经注意到柳荫了。
柳荫今天穿着一件银灰色的西装套裙,脸上除了“百雀翎”,没有任何脂粉,主打一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柳荫这身衣服还是吕战上次在龙城百货大楼给她买的,当时花了一百多,她平时舍不得穿,因为今天有客人到,需要给吕战长脸,她才穿的。
宋艳秋打量柳荫的同时,柳荫也在打量她。
宋艳秋穿着米色的长款风衣,里面是薄毛衣,下面是笔挺的牛仔裤和半高跟皮鞋。
说真的,两人的衣着打扮都很洋气,相貌和身材也都是上上之选,不分伯仲。
宋艳秋心中疑惑:“吕战虽然长得帅,但是工作很一般,他怎么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媳妇?”
她刚刚想到这里,柳荫已经红着脸说道:“别瞎说,阿拉还没有跟侬登记呢!”
宋艳秋一听柳荫的口音:“原来是魔都来的姑娘!很有可能是魔都来插队的知青!”
如此一来,她就更迷糊了:“魔都姑娘,公认的心高气傲,哪怕相貌、身材、学识、家境都不行,也不会外嫁。怎么这个柳荫就看上吕战了呢?”
宋艳秋心里正嘀咕,吕战却笑着说道:“登记不是很简单嘛!”
当着外人的面,柳荫不想反驳吕战,只是嗔了他一眼,然后将炖好的鱼头装盘。
这时,小龙突然来了一句:“阿哥,你还没有介绍我呢!”
吕战笑道:“宋记者,这是我弟弟小龙!”
宋艳秋只看了小龙一眼,就心中笃定:“小龙和我家志远一定是亲兄弟!”
宋艳秋的弟弟宋志远不是她父母亲生的。
当年,父母被下放到龙城劳动。一家人住在牛棚里,因为环境太差,母亲得了妇科病,再也不能生育。
那时候,宋艳秋已经八九岁了,妹妹也有五六岁了。
一心想抱上孙子的奶奶,见儿媳妇不能生育,十分着急。
她听人说有一户人家生了儿子却养不起,就蹬着自行车,跑了几十里,用十多个鸡蛋,把那个男婴换走了。
宋艳秋一家都很疼爱这个男婴,父亲还给男婴取名志远。很显然,父亲是对这个男婴寄予厚望的。
但是,因为奶奶的溺爱,宋志远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子,让一家人十分头疼。
前几天,宋艳秋跟父亲去作协调研,偶然见过吕战一面,觉得跟自家的弟弟有点像。
经过一番打听,她知道吕战的身份。当天晚上,她带着妹妹涤秋来到吕战的房间,让妹妹也帮着验证一下。
第二天上午,她们姐妹又带着宋志远来到招待所,想让宋志远见见吕战,然后“威胁”宋志远,如果今后再刁蛮,就把他送回吕家。
没想到,吕战却已经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宋志远又回过味儿,觉得两个姐姐是骗他的,渐渐故态复萌。
宋艳秋正无计可施,却看到蔡红枫去报社寻找愿意帮吕战出头的人,于是,她立即把这个“任务”给抢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