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石林外围,校场。
顾舟猛地站起来,厉声道,“你说什么?火油被混入的南蛮贼寇…带入林中了?”
秦可卿在一旁,坐立难安,眉头紧蹙,眼中尽是焦急。
顾云朝恭敬而立,满脸愁容,额头满是汗珠,他自知他责任重大,如今如此大的疏漏,他难辞其咎。
三人皆是身经百战,跟南蛮打过不少交道,怎么想不到南蛮的打算,这是想先断了镇守南城的未来接班人。
“你是如何监察的?”
顾舟厉声呵斥,气的胡子颤抖。
顾可也两兄弟身上担的责任不同,顾舟对顾可也兄弟二人的教法也不同。
顾舟一向对顾可也宽容,甚至放任着,他是顾可也的慈父。
而顾舟对顾云朝一向严苛,委以重任,他是顾云朝的严父。
他指着顾云朝,呵斥道,“你啊你,我看你是平日里好日子过多了?自得自满了,是吧?”
顾云朝:“……”
“如此疏忽职守,此事解决之后,你就去平丘找你舅舅……”
平丘多沙石,是南城外的一道重要防线,在平丘的兵将责任重大,需负责时刻监视着南蛮大军的动向,是个苦差事。
这道防线很重要,通常都是秦可卿的大哥秦霄贤在镇守着。
平日里秦可卿与兄长多有书信往来,她自然知道平丘环境恶劣。
秦可卿虽然心疼儿子,但也没有多言。
顾云朝也任打任骂,没有异议,立即跪下,道:“是。父亲,我现在先带人进林救人……”
顾舟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我亲自带人进去……你弟弟也被困在林中,应该…不至于太惨烈……”
“茹玉出来了吗?”
顾舟扭头问秦可卿,他对秦茹玉如今的安危甚是忧心。
秦可卿摇摇头,叹了口气,一脸担忧。
他们是真的上心秦茹玉,也真的害怕秦茹玉出个好歹。
一方面,秦茹玉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说是亲闺女也不为过。
另一方面,她大哥秦霄贤子嗣稀薄,好不容易才有的一个孩子。
秦霄贤也是个能狠下心的爹,将这个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心肝宝贝女儿当做接班人培养。
秦茹玉也争气,虽未曾去南北校场学习,但自小在平丘长大,跟着她爹行军打仗,镇守平丘,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不似其他贵女贵公子。
秦茹玉除了有严重的泪水不受控制的病灶,其他都可谓优秀。
她是开国以来,第一位即将位列守将之位的女子。
秦茹玉是除了顾云朝两兄弟以外,顾舟最看好的接班人了。
他们怎么可能不害怕她出事啊!
……
“怕个屁……滚开!”
秦茹玉说完,一把推开贴近她的江升。
她还没好气地白了江升一眼,继续背着重剑往山上爬。
秦茹玉是在山脚下遇见江升的。
秦茹玉不屑一顾,这根白白嫩嫩的豆芽菜也想从山上翻出去?没可能。
江升可能也知道他没办法一个人走出去,便死皮赖脸跟着她。
秦茹玉看在都是南城人的情分上,带上了他。
山路不好走,很多陡峭的斜坡,不能骑马。另一方面,秦茹玉猜测,上山路上可能回遭受埋伏,她便决定弃了马匹,便于隐藏自己。
江升软弱,也不敢多说什么,跟着弃马徒步。
这会儿天色太暗了,江升有一点怕黑,不敢离秦茹玉太远,所以跟的很近,却遭到了秦茹玉的嫌弃。
秦茹玉才没那么骄横,这个时候还故意厌弃江升。如今,她走在前方开路,若是两人距离太近,她如果一踩空,失足滚下去,江升必定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
秦茹玉走在前头,走了几步,突然蹙眉不动了。
江升疑惑,问,“怎,怎么了?”
“有人。”
秦茹玉冷静道。
她早已取下背着的重剑,双手紧握,重剑尖端扎在地上。
这里不适合重剑。
秦茹玉心中判断着,太多障碍,她不占优势。
她咽了咽唾沫,谨慎观察。
黑暗中的两个人影忽的靠近,秦茹玉趁其不备,猛地一挥。
“锵——”
幸好顾可也动作快,抡起大刀挡下。
“啧……是我。”顾可也低声道。
顾可也的左臂被震的生疼。昨日救那小男孩时,手臂受的暗伤还没痊愈,如今又被秦茹玉加重了。
“二哥?”秦茹玉一惊,疑惑问道,“你们不是在我们后面吗?”
“抄近路……”顾可也道。
他熟悉花石林,自然能走最便捷的一条。
因为方才的巨响和突然燃烧的大火将右边的那座山封住了。
虽然此时阮翎羽依然病怏怏的,情况不乐观,他还是决定带着阮翎羽先上山了。
那突然燃烧的大火,明着是赶他们往左边这座山走啊。
南蛮贼寇这是等着剩下的活鱼入网,准备一网打尽呢。
顾可也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虽然知道前方是陷阱,但顾可也,不得不先去趟一趟。
一旁的秦茹玉可不知道顾可也的想法,她心中忧愁啊。
她想,她哥莫不是专门来逮她的吧?她罪不至死啊!
可她观察顾可也半天,也没见顾可也发作,暗暗松了口气。
可是,还没等秦茹玉这口气完全松下去。
顾可也忽的想到什么,一把扯住秦茹玉的手腕,力气很大,握得秦茹玉生疼,险些当场哭出声。
顾可也相当严肃开口,他问秦茹玉,“翎羽…是如何进入花石林的?”
来了来了来了,秦茹玉心如死灰,心想,恶霸二哥终归还是要向她问责了。
“被、被我的府兵追进……”
秦茹玉结结巴巴坦白,可还没说完。
顾可也便打断她,他摇头,口中否定,“不对,茹玉,不对……”
秦茹玉讶异,怎么可能不对?
这是她的人传信告诉她的,就是被她的府兵逼进来的……
秦茹玉还以为顾可也在诈她的话,她立即认错,“二哥,我知错了,是我不对,确实是我派人把他……”
忽的,顾可也一把捂住秦茹玉的嘴巴。
周围响起脚步声,沙沙作响。
暗处有密密麻麻的人影,似乎每个人影都在倒着什么,时不时传来流水声。
顾可也带着几人就近躲在一个花石后面。
顾可也的目光盯着涌动的人影,语气失去轻松,他低声道,
“今日大比,别说进入花石林的入口了,两座山的周围都有重兵把守……”
“翎羽,你是如何进来的?”
顾可也这么一说。
除了江升,阮翎羽和秦茹玉都怔住了。
阮翎羽蹙了蹙眉,淡淡道,“没了。”
江升疑惑,“什么没了?”
阮翎羽直接无视他。
秦茹玉似乎想到什么,握着重剑的手指颤了颤,眼底闪着水光,她咬牙道,“糟了。”
江升讶异,“什么糟了?”
秦茹玉完全没听他说话。
顾可也心中似压了许多花石小山,但他还是笑了笑,自信道,“我去。”
江升奇怪,“你去什么?”
秦茹玉和阮翎羽同时否决,“不行。”
顾可也诧异,看向立即否决他提议的阮翎羽。
阮翎羽喉结上下滑动,扭开头,看向暗处的人影。
秦茹玉开口,“我去。”
“除了我,你们谁都没这能耐。”
顾可也这话,说的是何其的猖狂,完全不顾他人感受。
阮翎羽平静看着远处闪动的人影。
秦茹玉咬着嘴唇不语。
江升被无视也不敢恼,他虽不明白他们在计划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们中,本事最大的确实是顾可也啊。
江升赞同,“你说的对!”
顾可也、阮翎羽、秦茹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