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可也走近,提着兔子灯,递给阮翎羽。
不知道为何,顾可也感觉十分紧张,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胸膛里的那颗心脏,跳动的是多么快。
顾可也别扭的撇开头,不看阮翎羽,看向别处,话却是对着阮翎羽说的。
“喏,给你的。”
阮翎羽还在愣神中。
顾可也一时间感到窘迫,抬手挠了挠脸颊,道:“不喜欢啊?也是,男子怎会喜欢兔子灯。”
阮翎羽怔愣片刻后,收敛了心中异样的情绪。
顾可也见人半天不接,正要缩回手,收回手中的兔子灯。
却不想,阮翎羽竟然伸手接下了。
其实拿到兔子灯时,阮翎羽便后悔了。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接下,本来是不想接下的,兴许是此时环境原因,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顾可也见他收下,笑了笑。
阮翎羽耳尖微红,立即撇开头,看向湖面,他目光所至,皆是湖中央越聚越多的彩灯。
顾可也伸手挠了挠脖子,犹豫片刻,调笑说道:“你不是说,不出来吗?”
“……”
阮翎羽仍然看着湖中各种莲花彩灯,不语。
顾可也顺着他的目光,问道:“要不,哥带你去放灯吧。”
阮翎羽转头看向他,犹豫片刻,还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观察能力敏锐的顾可也,早就发现阮翎羽特别喜欢彩灯。
得逞的顾可也,欢喜地带着阮翎羽,往湖边地处走。
“放完灯,哥再带你去船上看看。”
“……”阮翎羽看了看手中兔子灯,不语。
“湖上还有灯会,就在那里。”
顾可也指了指远处的大船,大船衔接有序,挂着各种样式的彩灯。
“……”阮翎羽顺着顾可也所指方向看去,仍然不语。
顾可也心中莫名欢喜,笑容也越发多,说:“瞧见那些大船外沿的彩灯了吗?远远看去,一大片,是不是还怪好看的!”
“……”阮翎羽修长白皙的手提着兔子灯,顺着顾可也所指看去,依然不语。
顾可也转头看向阮翎羽,笑着说,“你知道吗?船上的动物彩灯,形状各异,”
顾可也又指了指阮翎羽手中的兔子灯,继续说,“比这还好看!好看千倍万倍,哥带你去船上看灯,好不好?”
阮翎羽眸子有光闪过,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住了。
他淡淡地瞥了顾可也一眼,然后又缓缓撇开了眼,勉强开口。
“嗯。”
顾可也去买了一盏莲花形状的祈福灯,在湖边寻了一会儿,捞了一盏火光旺盛的灯,借了火,点燃灯芯,交给阮翎羽。
然而,阮翎羽却只是一手提着兔子灯,另一只手托举着祈福灯,站在湖边,僵持着,没有其他动作。
顾可也瞬间了然。
阮翎羽生在京都皇城,活了这么些年,恐怕还是第一次看别人放灯玩儿,更别提亲自动手放灯祈福了。
顾可也靠了过去,手臂相触。
他接过兔子灯放在一旁,然后突然拉上阮翎羽的手腕,他低声道,“哥教教你。”
阮翎羽虽然不自在,但也没有挣脱。
随后,顾可也带着他俯身蹲下,拉着阮翎羽的手腕把祈福灯往湖面上放,在接触到水面时,他便放开了阮翎羽的手。
同样蹲在一旁的顾可也笑了笑,半开玩笑半真道:“放灯祈福,你要闭上眼睛,在心中虔诚的许愿,这样才会灵验。”
阮翎羽的指尖碰触到了湖水,他感受着指尖细微的凉意。他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听了顾可也的话,一直紧紧盯着手中祈福灯的眼睛闭上了。
须臾,顾可也见他迟迟不放开手中的祈福灯,便提醒道:“心里念完了,就可以放手了。”
阮翎羽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他红了耳尖,低声说:“我不知道。”
顾可也意外了一瞬,挑眉,说道:“是不知道许什么愿?”
阮翎羽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顾可也笑了笑,“想到什么都可以许。”
阮翎羽顿了顿,缓缓摇了摇头。
顾可也心思缜密,猜道,“我的好三弟,你…该不会,不信鬼神吧?”
阮翎羽不答。
顾可也就算他默认了。
“话说回来,就算你不信鬼神,心中总会有所求吧,是人,总会有欲望,只是各不相同罢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阮翎羽抬眸看了一眼顾可也,终还是把目光重新放在了一旁的兔子灯上,沉默不语。
顾可也笑了,是被气笑的,他笑着说:“那哥…就替你许愿喽?”
“……”
阮翎羽转过头来,看着手中的祈福灯,仍然不语。只是放在湖面上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表示出他听见了,也默认了。
顾可也笑了,“那就愿,我的三弟,翎羽,长命安康。”
耳边传来顾可也的祈愿,阮翎羽怔了怔,放在水中的指尖微凉,浑身却无端热了起来。
此时,湖面上映照着星星火光,湖水波光粼粼。
微风拂面,有意无意地将二人发丝交缠。
在阮翎羽愣神的功夫,他手中力道忽的一松,莲花灯在水面上缓慢打着圈,逐渐飘向湖中央。
南城的安防很好,百姓纯朴,小打小闹常有的,大错很少有人犯,更何况,都知道今日是恶霸顾可也巡街,自然不敢冒头造次。
因此啊,顾可也才有闲心带着阮翎羽逛逛。
况且,还有齐玉守着。
齐玉刚才便被顾可也支开了,去了湖中灯会的必经之路守着排查。
齐玉这人,看着大大咧咧,平时不靠谱,关键时候还是很能耐的。
放完了祈福灯,顾可也带着沉默的阮翎羽往大船方向走去。
“也哥,你旁边儿那位,是谁啊?”
齐玉老远就瞧见顾可也过来,他也哥一靠近,他就开始挤眉弄眼,站在拱桥上喊着问。
这声响,纵使人多嘈杂,附近的人都能听见。
顾可也无奈,当作没听见。
他身后提着兔子灯的阮翎羽,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他。
这条街道是沿着南城湖铺设的,围成了一个圈。其中被城中的河流阻断的地方,会通过拱桥接通,方便百姓闲暇时,游湖观景,还能节省时间。
顾可也快步走上拱桥,见大嘴巴齐玉还想问,他才回答道,“他是我三弟。”
顾可也一上来,便开始从高处打量着四周,扫视一圈,他蹙了蹙眉,自顾自说着:“今晚的人,倒是特别多。”
齐玉笑嘻嘻,答道:“是呀!我刚才也说了,人多啊,特别热闹。哈哈哈……”
顾可也冷着脸不语,眉头紧蹙。
他的目光扫过每个通过拱桥的人。
百姓们见他看来,个个视他为洪水猛兽,惊慌失措地赶紧跑开。
见此情景,顾可也无奈地笑了笑,许是他想多了。
阮翎羽一直跟在顾可也身后。
齐玉凑了过来,贴近顾可也耳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也哥,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弟弟?伯父伯母真厉害!”
在顾可也身旁默默不语的阮翎羽,冷冷地撇了齐玉一眼,那眼神莫名其妙的不善。
齐玉在顾可也耳边说完,便瞄了一眼阮翎羽,正好看见这不善的眼神,吓得连忙两步拉开距离。
顾可也忙着扫视路人,自然没发现齐玉的小动作。他只是没好气地回答齐玉,“他是我爹的义子。”
“哦…原来如此,你……”
“再废话,信不信我抽你!”
顾可也不耐烦打断他。
齐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便不敢多言。
齐玉立即进入状态,上前去排查行人,目的是与顾可也拉开距离,实际上是想与阮翎羽拉开距离。
其实,从齐玉第一次见阮翎羽,他便害怕阮翎羽,莫名其妙地感觉怵得慌,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他搞不清楚,就是骨子里觉得危险。
在往后的日子里,只要顾可也身边带着阮翎羽,齐玉便不敢靠近,早早地找借口溜走。
这边排查了一会儿,见周围无事发生,顾可也对齐玉交代了几句,就想要带着阮翎羽去看湖中的彩灯。
这时,一辆马车上了拱桥,迎面而来,车夫不急不缓地拉着马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