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齐玉解释,好歹还是让顾可也理清楚了此事原由。
原来昨晚顾可也走后,齐玉醉酒索性宿在此处。
不成想,这大清早还没睡醒,冷不防便被一个哭闹不止的姑娘捅了一簪子,伤在脖颈处。
还好那姑娘手劲不大,伤口不算深,否则就算没捅到要害也活不成。
齐玉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压制住那发疯要捅他的姑娘。
巧的是,房门却同时被一个男人暴力推开。
林霖甫一进门,发现妹妹被人强压在床榻之上侮辱。
林霖不由分说,拿着椅子就抡了过去。
齐玉长得五大三粗身手却敏捷,轻松躲开,反手将林霖扔地上。
齐玉揍了林霖一顿。
随后,林霖又被齐将军府的亲卫给押到了大堂问罪。
这才有了刚才那一番羞辱。
齐玉咬死说,昨晚他并没有见过这姑娘,更不可能做什么。
齐玉这人不屑说谎,顾可也还是信的。
想着听一下林霖的妹妹如何说,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能解释,我还能跟这货打起来?”齐玉一脸不痛快地看了眼林霖,撇了撇嘴。
“那姑娘是个痴傻的,净发疯去了,能解释什么。”
“那你说说看,我妹妹为何在你房里?”林霖瞪着齐玉,咬牙憋着火质问。
今日送菜,他被人招呼着抬着菜去了后院厨房,不想转眼妹妹就不见了。
急忙找人,听后厨的人说,他妹妹是被一男人带走了……
这可是青楼,林霖一时间心急如焚,顾不得那么多,一边绝望地祈祷着,一边一间一间破门而入找人。
甫一进门,却见他的傻妹妹被人脱了衣衫压在床上,林霖怎么可能不气,恨不得杀了此人。
“老子怎么知道。”
齐玉满不在乎地说道,“再说了,她一个正经姑娘跑来青楼做什么,她这不是找.操是什么……”
齐玉的恶语还没吐完,迎面挨了林霖的一拳。
事出突然,齐玉没躲开,硬生生挨下了。
齐玉撇头,恶狠狠瞪着林霖,用舌头抵了抵脸颊,“你他妈找死……”
说着一把勒住林霖的衣襟,作势要打人。
顾可也一把扯开齐玉的钳制,将林霖护住,单手接住那一拳,呵斥道:“够了,齐玉。”
顾可也看了眼齐玉脖颈的伤口,提醒道:“先找大夫看看伤。”
齐玉气势凶狠地瞪了眼,被顾可也挡在身后的林霖,不服气,却又妥协了,点了点头,咬牙切齿说:“行……放你一马!”
转头,委屈地看了眼面前的顾可也,仿佛顾可也是个见异思迁的负心人。
齐玉抬手,狠狠地抹了一下刚才被揍的脸,转头带人走了。
林霖拖着伤重的身体上楼,想要将妹妹带走,顾可也连忙去帮忙扶着点,却被推开,只能默默跟着。
阮翎羽让妓馆老鸨安排人给林霖的妹妹梳洗,并命人找了大夫为林霖看伤。
大夫为林霖简单包扎针灸,开了药,提醒注意休养便没什么大碍后,便离开了。
“我送,”顾可也瞥了眼身侧的阮翎羽,改口道,“我们送你回家。”
“为什么帮我?你们跟那混蛋是一起的,凭什么帮我?”
林霖不解地问,同时盯着眼前二人看,目光充满防备。
顾可也完全能理解林霖看他的眼神。
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而且还有可能是欺辱自己妹妹的凶手好友。
如今却热心的帮忙,难免让人误以为别有用心。
“我们没有恶意。”
顾可也干巴巴说着,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外面下雪了。”阮翎羽突兀开口道。
他伸手关上窗,看了眼面色难看苍白的顾可也,又转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林霖被雪湿透了的布鞋,才继续说道,“你住的地方,想必离这里不近。”
“先不提你如今受伤,自顾不暇,就算你身体受得了,以你妹妹现在的状态,也不宜长途跋涉。”
林霖看了眼床上哭累了睡着的妹妹,蹙眉不语。毫无疑问,对方都说的对。
不等林霖回答,顾可也急忙接着阮翎羽的话开口,“我去让人备马车。”
然后逃命般走开,去准备马车。
“……”
马车内几人心思各异。
顾可也看了眼怯生生窝在林霖旁边,大概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对方正瞪着水润的眼睛,打量着他和阮翎羽。
像是想起什么了,顾可也在怀里摸出一包用油纸包严实的点心,是裹着白色糖粉的柿饼,他刚才找人备马车时买的。
他打开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目光一亮,舔了舔唇,想拿又不敢,转头可怜兮兮地看向林霖。
林霖蹙眉看了眼顾可也,妥协点了点头。
小姑娘先是递给林霖,林霖摇了摇头让她自己吃,她吃了一个,便捧着柿饼不吃了,只是时不时傻笑一下。
顾可也以为对方不喜欢吃,问道:“不好吃吗?”
小姑娘不似刚才那般害怕,傻笑着说:“娘,给娘,吃,娘病了,桃子不吃了,都给娘吃。”
顾可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内疚、焦虑的情绪,充斥着顾可也的四肢百骸。
“……”
顾可也一路上和林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虽然林霖话里话外有所隐瞒,顾可也还是大概推断出,林霖家住在城郊庄子上,他要养着病重的母亲和痴傻的妹妹林桃。
因不放心痴傻的林桃,只能带着林桃去卖菜,赚点微薄收入,勉强过活。
许久,估计是到了庄子附近了,林霖便死活不愿他们再送。
想必是怕他们知晓他家的具体位置,怕被找麻烦。
顾可也只得尊重他。
在附近停下,放他们离开。
“多谢!”
林霖拉着被裹得严严实实、抱着柿饼的林桃,点头致谢。
齐玉与林霖结怨,是顾可也不想见到的。
两人都是他的生死兄弟,就算知道今日之事有误会,但齐玉是个混不吝,做事妄为,不留情面,如今局面他开不了口,说不出,让林霖原谅齐玉的话。
顾可也目送林霖带着林桃逐渐走远。
背影逐渐模糊在风雪中变成黝黑的两点。
他这才放下厚重的布帘,坐回马车,让车夫调头回城。
不等顾可也开口,阮翎羽先开了口,神色平静自若,语气却有些担忧,“不怪你……顾可也,你不要自责,不要内疚,你不知道是他。”
闻言,顾可也一惊,猛地望去。
他死死瞪着突然说话的阮翎羽,似乎想从对方平静如水的神色中看出些不一样的端倪。
阮翎羽也不避开眼神,四目相对,谁也没再说什么。
马车内安静沉默只留细碎的呼吸声。
马车外除了细细的风吹着雪,就只剩下车轱辘碾过泥泞碎雪的声响。
须臾,顾可也倏地回过神,泛白的唇微微蠕动,却一个字也蹦不出。
顾可也蹙着眉,匆忙撇开了头。
阮翎羽目光扫过顾可也,因扭头而露出的半截脖颈上,是系着玉佛的红绳,在他蜜色肌肤上尤为明显。
阮翎羽仿佛被烫了一般,倏地移开了眼。
他笼在袖袍里一直紧握骨节泛白的手,这才堪堪松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