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一层的玻璃上贴满了纸，出口前堆满了货物柜。
沈逸记得以前这里摆着琳琅满目的黄金珠宝和高档名表，他好奇心大起，问安振强：“那些好玩意儿你们收起来了？”
“哪有那种好事，贵重的东西早在西撤前就转移了！”张彪说。
“怪不得美食街所有店铺都空着。”
“美食街关门关得还要早些，机场那事的第二天京北市就封城了，全城居家静默，除了药店、超市，其它的商业场所全关了。”
“就像十几年前‘德特里克堡肺炎’爆发时那样封城？”
“比那次严厉十倍不止，尤其是物资管控方面，每家每天的食物供给量都是按人头发放，你想多买些，有钱也买不到！”
“政府这么做，那是准备好了长期封城的准备！”
“是啊，封城让我们比国外多坚持了二十几天，多挽救了几亿人！”
“然后就开始西迁计划了？”
“嗯，”张彪说出一个字后，后面的话忽然不说了，可能是西迁计划里有他不愿意回忆的伤心事。
沈逸感到奇怪，既然是先封城，后西撤，那么商场里的丧尸是哪来的？
“是周围游荡的感染者，”安振强说，“当初我们决定在这里落脚，外面游荡者几百只感染者。想要杀死它们危险性太高，光凭我们手里的冷兵器，就算是全军覆没也做不到。如果不处理它们，每次进出商场又不方便，始终是个隐患。最后小慧想了一个注意，把它们引到了楼顶的电影院里。”
“这个过程肯定凶险无比！”
沈逸想起感染者狂追自己两百米的情景心有余悸。
“六条人命的代价！唉，当时谁也没料到再等上一段时间，就不用冒这个险了。”
张彪比了个六的手势，一脸的可惜。
“？”沈逸愣了一下。
“不知道什么原因，感染者后来变得喜欢躲在建筑里。早知会是这种结果，当初我们就不冒那个险了。”安振强说道。
张彪指着外面说道：“你看外面的街道空荡荡的，远处的那些楼里指不定藏了多少感染者。就算你把它们从楼里引出来，过不了多长时间它们又会回去。绿化带里那十几只吞噬者，最晚明天早上就会进入离它们最近的那处物流点里。”
“它们追我就是为了吃我吗？”沈逸指着吞噬者问。
“你以为呢？”张彪说。
“这上面有多少？”
沈逸望着通往楼上的滚梯口。
“将近三百只。”
“它们就那么老实地在楼上待着？”
“只要不去不打扰它们，它们就一直安静地待着。”
商场南端是通往二楼的员工通道。入口处是一扇银白色得塑钢门，门轨上装有门吸装置，是平时进出需要刷卡的那种。
沈逸来过多次，知道门后是物业办公室。
塑钢门旁悬着一根鞋带粗细的圆绳，圆绳另一头连着门里。张彪伸手拉了一下圆绳，门后传出两声轻微的碰撞声，像是两种金属碰在了一起。
十几秒后，门开了。
门里是一个六十多岁、身材瘦小的老头，老头穿着商场的保安服，头上戴着保安帽。
“大爷。”
张彪，安振强，安斌三人和他打招呼。
沈逸也跟着喊了一声：“大爷。”
“他就是小慧看到的那人？”老头上下打量沈逸。
“没错，这家伙跑得贼快！”安振强在前迈步走了进去，又说：“晚上吃饭多一张嘴！”
“上去吧！”张彪拍了一下发呆的沈逸。
沈逸从老头身边经过，老头吸了吸鼻子，说道：“真特么臭，谁脚底踩屎了？”
塑钢门里面是去往二楼的楼梯。
老头用两根拇指粗的钢筋一头撑住塑钢门，另一头抵在楼梯的台阶上。
楼梯上方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梳着两根马尾辫，嘴里少了一颗门牙，穿着白色长裙，说不出的可爱。
女孩手里抱着一个熊二的玩偶正看着沈逸。
沈逸来到楼上，女孩忽然说：“叔叔，你身上好臭！”
“这位叔叔好长时间没洗澡了，等会你让小慧阿姨抽水给他洗澡，他就不臭了！”张彪拉住小女孩的手说。
沈逸环顾四周，物业办公室没什么变化，只是二楼上客户进出物业的通道封现在死了。通道里的防火门下拉着，阻断了从物业进入商场的道路。
物业有两道后门，开在商场的东边的外墙上，外面由一组钢筋焊接的楼梯连着地面。
沈逸判断这些人平时进出商场走两道后门，今天若不是看到自己进了美食街，他们也不会走地下二层的出口。
物业的办公区由七间大小不一的屋子组成。
最外面也是最大的一间，是客服中心，平时负责接待来物业办事的商户。
防火门上被人钻出一个一厘米大小的窟窿，对着楼里，应该是个瞭望孔。
从客服中心往里走，是一条十七八米长，宽两米的过道。过道两边分别是财务室，工程办，经理室，会议室，更衣室和中控室。
物业办公区位于商场的东南角，除客服中心外，剩下六间屋子或大或小都有一扇小窗，所以内部的光线并不暗。
其中会议室改成了男生宿舍，里面打了四个地铺，中控室里放着一张上下床，挂着几件女性穿的衣服。其它屋子里堆满了各种补给。
“小草，小慧阿姨呢？”安振强问小女孩。
“小慧去楼顶了！”老头说道。
“她不在，先给你们介绍吧！”安振强回过身，指着沈逸说：“沈逸，北部机场唯一的幸存者。小美女燕霓，小名小草。他，大爷！”
大爷站在沈逸边上，对安斌说：“更衣室里还有两桶水，你带他去洗洗，他身上太臭了！”
沈逸讪讪一笑，对安斌说：“麻烦了！”
安斌笑而不语。
更衣室里的家具全拆了，只剩下淋浴间和一个洗脸池，地上放着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水桶。
沈逸将新衣服放在一旁，脱下短裤和毯子，扔在地上。
沈逸站在洗脸池前，看着镜子里蓬头垢面的男人，几乎认不出来那是自己。
安斌递过来一个洗漱篮，说道：“我们就这东西多！”
沈逸接过篮子，里放着六个瓶子，洗发水，沐浴露，洗面奶，护发素，卸妆水等，一应俱全。
商业街西段主要是日化店和美容店。
安斌又递给他一个大塑料杯：“我们也是用这个冲水，就是水有点凉。”
沈逸拎着一桶水走进淋浴间，桶里的水用手摸是温的，但浇到身上的瞬间，他还是被冷水激地跳了起来。
第一杯下去之后，后面再浇在身上，冷得感觉也没那么强烈了。
沈逸洗完头，又用沐浴液清洗身体。他一想起躺在木地板上身下那股黏糊糊的感觉，胃液就直往上涌。
半个小时后，沈逸从更衣出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焕然一新。
安斌递给他一包饼干：“垫补一下，晚上煮面条，确切说是煮挂面。大爷煮的挂面绝了，有盐和酱油。”安斌说着话，脸上一副得意的表情。
沈逸看着安斌，没有搞懂他的意思。
安斌话说了一半，发现沈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他忽然反应过来，笑着说：“我忘了，你今天刚醒过来。再过一两个月你就懂得有盐和酱油的食物是多么美味了！”
二人穿过狭长的过道，来到客服中心。
一个梳着短发的女人背对着二人，正在跟其他人商量着事情。
短发女人上穿着一件米灰色格子西服，下身是一条紧身蓝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平底旅游鞋。
“她就是小慧，大名陶慧慧。”安斌说。
陶慧慧听到安斌的声音，转过身看到沈逸，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打招呼：“你好，我是陶慧慧。”
沈逸轻轻握住小慧的指尖，说：“谢谢你们，我叫沈逸。”
陶慧慧给沈逸的第一印象，她和自己的女领导是同一类人，女强人。坚定、自信、控制欲强，虽然现在还看不出她是否有控制欲，但坚定和自信清楚地写在她的脸上。
“你们两个来得正好，小慧又有新发现。”安振强说道。
沈逸和安斌听到这句话精神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