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焦尸倒在另外两具尸体上,堆在院中央好像一团篝火。
屋顶上的田九一边撤离一边抱怨:“才来了两个,真够小气,糟践了崔老板两坛好酒。”
院外的五名骑兵听到异响,同时杀进酒肆,在幸存老卒的呼叫声中知晓了情况,里面的贼人是个高手,与其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六名北羌骑兵背靠着背,一股脑冲入院中,各自利用长短兵器优势,组成防御阵型。
北羌地处草原,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但偏偏对狼有至高无上的敬畏。从狼群觅食的经验中演变而来的北羌游猎阵型,是北羌士兵最为熟稔的阵型之一。
曾凭借此法,五十人对战中原两百人而不落下风。
“远离那些酒坛,那小子手里有火箭!”老卒及时提醒。
北羌六人保持阵型,寻着小院一寸一寸搜寻,所到之处身形不动,手中长矛长枪上下刺探。
闻着焦糊躯体散发出脂肪的恶臭,六人眼中冒火,手头上更稳当,誓要将这个狠辣的小贼除之后快。
“这小子没走远,院子四周都有安放了马匹,一旦发现生人便会嘶吼报信。”
院中无人,唯一的解释就是最后的酿造房。屋内拥挤,人多了就无法施展手脚,三名身手地道的骑兵自告奋勇,背靠着背进入酿造房。
田九正躲在房梁上暗中窥视,脑海里出现一幕幕画面。
第一次睡上舒适稳当的木床,在凤鸣堡。
原来豆饭可以盛满大碗,在凤鸣堡。
可以随意的信口胡咧咧,而不被人打骂,在凤鸣堡。
被当做平等的人,感受到人的尊重,还是在凤鸣堡。
他娘的!谁说军营里都是些劳什子吸血鬼?谁说军营里苦的要人命?恐怕是那些出生就吃喝不愁的富人子弟。
这辈子怕是没法再吃上老周做的饭了,还有得和冯大哥道个歉,田九再也无法按时归队。
田九不是傻子,酒醉的两个骑兵是送上门的人头,精心布置的陷阱又杀了两个人也不算亏。接下来硬碰硬的战斗,毫无悬念的是必死之局。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算替惨死的乡亲们出气了!
田九惨然一笑,心中遗憾消失,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杀贼!”
手中捡来的石子脱手砸到酿造法大瓮上嗡嗡作响,三名北羌士兵瞬间发现,侧着脑袋警戒观望。
田九从天而降,刀斩蛮子。
“嘿嘿,这火候太嫩了点~”三名北羌士兵早有防备,脚步同时后撤。
刀尖擦着一人的小臂滑过,略有损伤,算计落空的田九却彻底暴露。
田九气的咬牙切齿,落地还没站稳就提刀再次冲锋,颇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果敢。在绝对的差距面前,无能狂怒解决不了问题。
北羌士兵单人从容对抗,另外两个人站到远处抱着肩膀看戏。几招过后,敌人毫发无损,田九手臂、小腹各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这名弯刀轻骑兵歪着嘴,十分不屑,还以为是什么高手。借助灯笼微弱的火光看清这名刺客竟然是个胡子还没长硬的毛孩子。
身上穿着寻常人家的麻衣,有点功夫,但是不多。
北羌癫狂将军的麾下,神经多少都有点不正常。腹中无名火起,越想越气。下手时果断收敛,只是钝刀子割肉,不攻击要害,力竭流血而亡岂不是更解气!
田九半蹲在地上,汗珠落在地上洇湿一片,气息越来越乱,单靠鼻子已经不好使,借助大口吸气保持头脑清醒。
猛的一个冲锋,刀锋横扫逼退了一众敌人。顺手将酿造房厚实的木门关闭,后背死死顶住大门,顺利将屋里屋外的敌人分割。
“吾命休矣~不过,你们怕是也好过不了!”田九嘴角挂着冷笑。
房梁上一点微弱的火光正缓慢移动,绕过隐蔽的犄角终点是酿酒用的大瓮。
崔老板临行前醉酒的厉害,酿酒房的工作还没彻底做完。大瓮中存有半缸酒水,酒肆隔巷有一赵姓人家,祖传的手艺是制作烟花爆竹。近年来火药被管辖的紧,只能断了营生。
田九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还真搜罗出压箱底二两火药。以沾了酒水的布条拉长作为引线,点燃火药,连同大瓮引爆。
这才是田九终极谋划,把自己的性命作为诱饵,最后的一搏,老子就是要和你们这群北羌杂碎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