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样子呀!也罢,也罢。”
赵政明卸下最后一份坚强,语气颓然。
“不管您信不信,这个叫周文雍的考生与我既无私交,又何谈行贿舞弊之事。”
周文雍清晰的听到大哥的名字,看来的确是找对了地方,但这个身披紫黄的赵大人竟对朱轩亦用了敬语!
“无风不起浪,既无此事,我倒想听听是怎样的机缘巧合。”朱轩亦紧咬不放。
“大考前三日,我与周文雍曾有过一面之缘。每逢大考,面见一下各地有学识、名望的士子也是本朝习以为常的事。”
“那日,与他同往的是京都的官宦子弟,刘启通。拐弯抹角来说,算是与我有些故交。不得不说,此二人学识、人品都没得挑剔。”
“我与他们相谈甚欢,一切都遵循礼制、不曾逾越。更没有提及任何与考试相关的事。”
赵政明口干舌燥,不自觉饮下一口凉茶。
“哦?然后呢!”朱轩亦心中有了谱,正文应该就在后面。
“送他二人离开时,周文雍看到庭院的楠竹,诗兴大发。赋诗: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
“科考最后一题,考的是对于三纲五常、孝道的理解。周文雍再次引用了此诗。意为体现长辈与后辈的关系。”
“坏就坏在了此处!有人将这两件事合二为一,曲解为门生扶持。加上那日周文雍从我的府邸出去后,好像醉的厉害。”
“把这重重事件攒到一起,就成了“纸面上的铁证”。圣人心思深重、最怕形成官宦集团。”
“别看我平日里风光,其实在上面来看,我也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触圣上的霉头。”
“宦海沉浮这么多年,我早就看开了。由此告老还乡,闲云野鹤了此残生也不是坏事。”
“只是可怜了那位本来前途无量的榜眼后生,经此一事,能捡回一条命就是万幸!今生恐怕再难受到重用。”
赵政明态度诚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伯伯,您也不用忧心,圣上英明,不将所有事查清楚,是绝不会妄加论断。您真的清白如水,轩亦也会替你做主的!”
“轩亦兄,这个赵大人所说与刘启通的信件内容相符,应该是说的真话~,我猜测赵大人也是深受其累,我们要找到那个幕后的始作俑者,才能还大哥清白。”
周文胤在旁小声提醒,恍然间明白了大哥遭难的原因,荒诞之中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官场的事,复杂程度远远超乎常人的想象,随口的几句诟病都能影响一个人的官声。
朱轩亦温和一笑,一把抓住周文胤的手就要起身离开。
十指纤纤,细腻滑嫩,与周文胤常年习武练就的斑驳铁手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轩亦兄,咱这就走了,不再多问些什么?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位赵大人官职应该不低,对你太客气些吧!”周文胤心中还有疑惑,边走边咬耳朵。
“不必了,他能说的都说完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朱轩亦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辞,脚步匆匆。身后赵大人不远不近的跟随,以尽地主之谊,行至府门。
临街正是京都最繁华的地段,坐落着顶级的酒楼、地道的茶楼。网罗南北特产,最受商贾喜爱。云游学子、谋生的外乡人、漂泊的侠客在这国家的中心,都能找到家乡的味道。
其中当然也少不了深受各阶层人喜爱的秦楼楚馆。
京都郊外,天刚擦黑,丈夫举着烛台坐在门槛,附近的泼皮、浪子丢个几十文,便能快活一番。
京都中心,自然要雅致收敛许多。南北搜罗的妙龄可人,声色俱佳。吹拉弹唱都不在话下,不少官员下朝后改换装扮,进入这家高门雅肆,玩弄才情,肆意潇洒,虽然本朝明令禁止官员不得夜宿娼妓。
可谁能拒绝的了勾栏听曲的诱惑?
就在这间顶层的屋脊上,一双犀利的眼眸一动不动紧紧盯着赵府大门。
“嗖~”箭矢急速刺破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