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把那来回十七年的记忆顺下来,玖尔已经被自己看到的东西沉默了。
额啊啊……
这、到底、都是些——
什!么!鬼!啊!?
费奥多尔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编出这种胡言乱语的东西来?
因为这些经历都不是切实存在的,所以就可以随便编了是吧?
因为这些虚构片段里的一切不需要主人公参演,所以就可以随便糊弄他了是吧?
——这简直就是在一派胡言!
【是吗?但我看着确实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啊,顶多就是可能和费奥多尔本人的性格有点出入。】
「这是有点出入吗?这简直就不是一个人好吧!?」
【但你信了啊。】
玖尔哽住。
【不仅信了,而且看起来还打算站在费奥多尔那边了呢。】
好想反驳。
但好像没什么好反驳的。
被蒙骗的那个意志还在自己的卧室里发呆呢。
「……闭嘴吧,憋不死你。」
十七年的记忆看起来好像很长,但在意识的世界里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情——这还是因为玖尔记忆的速度,会受到另一份意识影响的缘故。
将虚假的记忆信以为真的意识在和费奥多尔聊完之后,就去看了为了等他回来熬夜到现在的两个小孩,而后又被果戈里盯上磋磨了一阵,然后才又用借道回到了卧房。
玖尔坐在侧对着窗户的床上,冬末初春的夜风依旧寒凉,吹起少年已经及腰的长发。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是睡梦一般,突然回来的记忆,突然涌现的情感,不得不做出的决定——还有在灵魂受术法反噬遗忘,从而降落在这具躯体上后,度过的数年。
玖尔望着夜色出神,声音轻得就连夜风都能轻易盖过。
“我现在做的……”是对的吗?
还是错的?
可是……
费佳也是他的家人啊。
而且费佳的理论并不存在缺漏……也可能是他自己觉察不出来,异能力者消失或许真的是好事,但……
——无法思考。
无论怎么思索似乎都只有那一条道路。
唯一能够看破一切的只有太宰,但他真的要向太宰求证吗?他真的能向太宰求证吗?而他现在的猜忌和不信任……又是对的吗?
玖尔无力地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
“如果……”
刚呢喃了几个音节,玖尔便再次止声。
不,没有如果。
这份记忆他应该记得,因为为难就不愿意想起,那才是不负责任的做法。
……可记得这份记忆,又让他没有办法选择站在太宰那端,如果继续袖手旁观,也只会导致越来越多的伤亡。
伪装的发色早已全数褪去,死寂的纯白已经将长发占据了二分之一,哪怕是踏入魔导师的境界,也并没能将它们稳定下来,而是在继续扩大。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早晚会被彻底拉入灵界,那些灵界内的生灵到时不会允许他踏出灵界一步,而除非能恢复穿越前的力量,否则将被永远限制在灵界当中。
“……必须要快了。”
“什么要快了?”
窗外的月光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大半。
黑发鸢眸的少年蹲坐在窗口,笑吟吟地看着满眼愕然的玖尔。
“嗯~或许……我该说声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