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衣服
“你就试一下，不合适再说嘛。”夏油杰把衣服举起来，“就一下。”
我的双手紧贴裤缝，任他说什么，都不会高抬一下贵手。
涉谷街最热门的店铺，从今天开始不再是宇宙汉堡店，也不是三丽鸥联名的潮牌店，而是这个连霓虹灯制造的店名都垮掉一半的，Cospy服装店。
就在这个和便利店一样大的店里，就在我们身边全是批量生产的女巫和小恶魔的窄道上，夏油杰举着一件金色的蛋壳装，努力教唆我，穿一下。
昨天我以为他是随口提的鹅妈妈和金蛋，谁知道，他今天真的上纲上线。
“你先穿，我就穿。”我从身边高我三个头的衣架上，拽下了一套鹅玩偶衣，用同样的姿势，举在他面前。
“说好了啊，我穿你就穿。”他举起小指，让我和他拉钩。
我义无反顾的和他拉钩钩，仿佛一旦他穿上，我们俩就是《猿类崛起》电影里，那两只和全世界两脚兽对抗的，婆罗洲黑猩猩和苏门答腊大猩猩。
试衣间的帘子拉上，我掉头就在店里找了一个猴子面具。
穿可以，但不能露脸。
拿着猴子面具站在试衣间门口，身后如夏日蝉虫般令人耳鸣的争执此起彼伏。
好奇的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是典型的姐妹团内讧。
被指责的女生，扎着一根麻花辫年，绑着一个不符合涉谷当今潮流的发带，神情有些瑟缩，但在故作坚强的反驳。
只是她的反驳有些特殊，不太像一个初中生的发言。
“你们这帮混蛋，给妾身滚远点。”
带头的女孩愣了一下，年纪应该和她相仿，大概是没想到，这年头还会有人用妾身或者本姑娘，这类的自称。这一发现，让她们多了可以攻击她的理由。
“喂，你这个家伙，居然把自己当公主吗？既然是公主，那肯定很有钱吧？要不，借点花花？”
几个女孩子点头附和，纷纷向像前了一步。
看来我说错了，不是姐妹团内讧，而是一时兴起的抢劫。
被团团包围的女孩子，突然露出了反常的惊恐，像是大气层破了口，世界要在下一秒毁灭一样。
她开始发抖，有点像癫痫那种，双手紧紧护着重要器官，求生的动作，夸张且幅度很大。
几个不良哪见过这种场面，包围的圈子有慢慢散开了。
我撇过头，没兴趣了。是公主还是疯子，是抢劫还是未遂，都和我关系不大。
。
试衣间的帘子被拉开了一条小缝，夏油杰苦恼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原理，你可以不用穿金蛋装了。”
“怎么了？”
“怎么说呢？”他真的很苦恼，光听声音，我就察觉到了不对经。
“要我帮忙吗？”我问他。
试衣间里静默了一瞬，他说，“你可以蒙着眼睛进来吗？我怕少儿不宜。”
我迟疑了一下，谨慎的问，“是B级电影的程度吗？”
“没有那么夸张，就是，好吧，后背的拉链卡住了。”他弱弱的说。
他可真保守，我还以为多大尺度呢。
“我进去帮你。”
撩开帘子进去，少年香肩半露，尴尬的看着我。
我说，转身，蹲下。
他一句话一个动作，蹲在我面前。
玩偶套是一体式的，拉链卡主不是因为他的身材多好，而是因为年久失修。
轻轻拽了一下，发现卡的挺严实。
“行吗？会不会太困难了。要不还是我自己来。”他说这话的时候，后颈的汗都滴在我的手背上了。
不是拉不动，就是我怕太用力，整套衣服被撕裂。
找了找感觉，我收着力，往下一拉。
“滋啦。”
“啊，能脱了。”他将玩偶服扯到腰间，“我还以为要用剪刀，剪”他回头，看到了我手上那个，单独分离的，拉链。
。。。。
“原理，”他安慰呆住的我，“手劲大，是好事。”
我默默的将拉链攥在手心里，头一次觉得力大如牛也不是什么十全好事。
（五）“公主”
和店主道歉时，夏油杰承诺最后会把衣服买下来。
他温声问我，“理理，买别的把？”
我还没对这个称呼做出疑问，一直聚集在店门口的那群不良忽然发出哄然大笑。
夏油可能听不到，可我听的一清二楚。
染着枯草般发色的女孩，翘着鲜红的手指，指着我们嬉笑，“理理？天内，要不要我们也这么叫你啊？”
那个瑟缩的女孩，又被抓住了。
这次不再是围着那么简单，对方抓住了她的麻花辫，像是牵一匹马一样，扯着她。
她为什么还没逃走呢？明明那些人松开包围圈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可乘之机。
嬉笑不断，里面还冒犯到了夏油。
【骗人脸】【怪刘海】【渣男】以及，【要不要一会打劫一下那个小孩，她看起来像是被打了都不敢说话的怪胎。】
夏油见我一直往那边望，温声问我，怎么了？
我扯了几套装扮塞给他，推着他进了更衣室，然后转头就走向那群不良。
为首的少女，叼着棒棒糖，粉色的唇蜜将洁白的棍身弄得油腻腻的，那张泛着油光的嘴还没开口，我就先问“你刚刚骂他什么？”
“你在说什么？死小孩？”几个小跟班不动声色的贴着我的手臂，一副即将摩拳擦掌要扇我的阵势。
我从虚空里掏出小功率电棒，一个箭步向前，将为首的不良压在地上。
滋滋作响的电流停在她的太阳穴，我又重复了一遍，“你刚刚骂他是什么？想清楚了再说，想不清楚，你以后都不会用得上脑了。”
这种手段，我简称为业务，已经不知道做了几千次了，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
不良的小跟班都慌了，纷纷鸟兽散，就剩我和她，还有一个吓傻了的麻花辫。
不良少女磕磕巴巴的重复了一遍她骂夏油的话，她说一次，就刺她一下。
断断续续的说完，她已经翻白眼了。
一点健康电流，我相信，她以后脑子里都不敢想那几个词了。
业务娴熟的把她拖进衣服堆里，我看向那个脸色惨白的女孩，好奇的问，“她们不围着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逃走？”
她磕磕巴巴的说，“逃，逃不掉。”
我皱起眉头。
她在骗我。
也就是说，她其实不想逃。
“你不会想和她们做朋友吧？”我一语道破她的想法。
她紧张了，继续撒谎，“妾身没有，妾身就，就是害怕而已。”
女孩倒退了几步，还没走出店门口，就被门口一辆黑车里的保镖，以及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女孩，给接走了。
此时的我还并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多么后悔，今天就这么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