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不想回答，可叶景臣也不肯放过她，两人在帘子后僵持不下。
一想到叶景臣捏了那个女人的下巴，苏然的心里就跟拿着铁丝绞成一团似的。
那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即便是有叶景臣的吻，她还是脸上无笑。
“怎么这么不开心？”
叶景臣看出了端倪。
“我没有不开心。”
苏然没忘记今晚的目的，可那只手在她身上游走，也不能当作空气。
“小叔，你不上去吗？”
她忽然一问，叶景臣停了下来。
觉察到他诧异的眼神，苏然改口道：“我是说，你堂弟在三楼，不是等着你吗？我们在这里待太久，他会不会生气，我看着他脾气怪不好的。”
只有接近沈白，才有机会见老A，才能有申捷的下落。
可又不能直接上去问沈白，苏然忍着那股气往阿戴那边点一点。
这点暗示，对于叶景臣来说，理解为了刚才沈白刻意靠近苏然，苏然也不躲开，两人是不是真的认识。
“你想上去？”他的脸冷了下来。
苏然不看他的眼睛，“我只是怕那个叫阿戴的生你的气，他不是还要你还什么旧恩怨嘛。”
这句话应该是噎着叶景臣了，苏然能感觉到腰间的那只手指节弯曲了下，贴上的力气小了不少。
“然然，你今晚，似乎不太关心我。”
苏然眸子敛敛，她心说：能关心才怪，这里都是什么人，你竟然还敢上手！
只是心里的埋怨没说出口，她依旧保持着无所谓的风度，扬起标准的微笑，道：“小叔，你真的想让我关心吗？”
从确定关系起，两人吵架的次数几乎为零，叶景臣以为这只小狐狸心悦他那么久，他们之间会顺风顺水的下去，可此刻他察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以及垂眸时浅而可见的难过。
无形之间，有那么一道标尺歪了一点尺寸，正是这点歪斜，让固如玻璃的情感，有了一丝裂缝。
裂缝里的风刮出来，比寒冬里的冰霜还要刺痛。
叶景臣从阴霾之中探出身，说不上来的滋味让他沉默寡言。
苏然被他拽着上了楼。
三楼的气氛略显安静些，抒情音乐撩拨人心，说是听觉上的调情也不为过。
这层里喝酒的人没底下那层疯狂，他们在修身的西装或工装之内保留着理智，可杯子里的酒一入喉，又将他们隐藏得不太好的反差给勾了出来。
穿衬衫跳热舞，打领带倒在沙发上被人喂酒。
绅士与登徒子一念之间，君子与淑女缱绻在堕落的边缘。
一上楼，苏然就觉得这里才是真正压抑的地方。
让人分不清虚幻和现实，看不懂眼前的人是否真的是眼前的样子，也很难猜测，这层里还有没有一个能不痴不醉的人。
也许有的，她见沈白像一个高洁的雅士，在风流恣意之中独善其身。
也许也得把叶景臣算上一个，至少她刚坐下，他就抓紧她的手，向来搭讪的女生炫耀说：“抱歉，有人陪。”
而沈白，见到苏然过来，似乎是真把她当成了某个故人，不停在问：“小姐，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苏然错愕地盯着他，在脑袋中搜索沈白这个人物，得出结果，她不认识他。
“不知道是不是沈先生的那个朋友和我长得太像了，先生误认了？”
阿戴左拥右抱，听到他们的对话，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他妈觉得这是认亲现场？怎么说这里的美女没一百也有五十吧，沈白，你就逮着老子的大侄女是吧？”
沈白蹙额，“大侄女？”
阿戴：“阿，对啊，她叫叶景臣小叔，老子和叶景臣是堂兄弟，她可不就是大侄女吗？”
叶景臣咳嗽了下，阿戴正经了一秒，向沈白解释：“那什么，人家有对象，你注意点言辞。对了，你说苏然像你朋友，像哪个朋友啊？”
沈白道：“我前任。”
苏然：“……”
叶景臣：“……”
阿戴一口白酒喷了出来，喷到旁边女孩的腿上，女孩骤然起身。
“不不好意思啊，美女，我不是故意的，哎，你别走啊，再抱一会儿？”他恶狠狠看向沈白，“你他妈什么时候谈得对象，老子怎么不知道？”
沈白老实道：“初三。”
阿戴再次无语凝噎地望着他：“你还早恋？！”
沈白：“嗯，我喜欢她，当然要和她在一起。”
苏然初中是在安城第四中学上的，她很肯定自己和沈白八杆子打不到一起。
“那沈先生，你们是怎么分手的？”苏然问。
她和叶景臣的手在桌子底下的暗处较劲。
她挣脱，他又拽住。
不肯给她一丝逃脱的机会。
沈白黯然无光的眼神盯在苏然身上那一刻，似乎如画点了睛，道：“那时我成绩不好，没能和她考上同一所高中，他父母知道后，警告我别找打扰她，我没有办法，只好忍痛放手了。”
阿戴评价：“听得真他娘的深情。”
许久不说话的叶景臣漠然道：“那沈白先生，你后来怎么没去找她？既然还喜欢，就应该冲破一切困难险阻，找到她告诉她你还爱着她才是。”
沈白被问住：“我……有很多事，是没有办法的。”
阿戴一挥手，语气不耐烦：“到此为止！什么陈年的酸情，来来来，喝酒！”
沈白人看着清秀儒雅，没想到酒量那么好，一杯子白酒下肚，脸一点都不带红的。
苏然觉得沈白这一段陈年旧事是一个不错的切入口，他既然是个念旧的，那其他事情应该就好说，如果让他带着去见老A，那找到申捷应该不成问题。
“沈先生，我敬你。”
苏然忽然起身，举起一杯酒递给他，叶景臣的视线落在酒上，又落在苏然那抹甜美的笑上。
沈白急忙道：“好，苏然小姐，我喝。”
叶景臣抬手放在酒杯上，“慢着。”
阿戴像个看戏的，中止的曲目让他恼羞道：“叶景臣你干嘛呢？人家敬个酒而已。”
“我不同意。”
阿戴：“啊？为什么啊？”
叶景臣刚要把那句“她是我女朋友”的话酝酿到了嘴边，苏然立刻起身拉着沈白去了另一边。
“……”
“他们……喂，叶景臣，你又干嘛去？！”
“苏然是我女朋友，你说呢！”
叶景臣气势带冷刺，谁从他身旁过都仿佛胳膊一疼，倒吸口凉气。
阿戴望着桌子上的一堆酒，顿时没了兴趣，喃喃自语：“女朋友？她不是我们大侄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