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走,不用管我!”
角丽谯拔出短刀来,挡在风九浪面前。
通常,女人让你走,心里却是不想你走。
不用管她,心里却是想你好好照顾她。
风九浪有时候觉得做女人真好,在危险的关头,狠话她来说,架却是他来打。
纵使他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也不会让女人挡在自己面前出头。
“借你的刀用用!”
风九浪夺刀和出招一气呵成,只是他飞身的时候,蹬的却是角丽谯的身子,把她蹬退了好几步。
在角丽谯看来,这是挺身而出,是让她先走,是英雄救美,但其实,风九浪更多是嫌她站在那里碍事。
他的武功可不是硬功夫,讲究闪转腾挪,借力打力,若是要时时刻刻护着一个人,倒不如朝他脑袋劈一刀来得痛快。
空间有了,风九浪虽没有必胜的把握,却自信可以全身而退。
但问题又来了,角丽谯这个拖油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要上来帮忙。
哪里有什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分明是累死一头牛。
“姑奶奶,这里就不劳您动手了!你现在回城去,还能赶在打烊前替我买上一壶酒。求求了,要好酒!”
“好!姑奶奶就答应你!不见不散!”
等到角丽谯走远了,风九浪也没了打下去的斗志。
“不打了不打了,佳人有约,我得去赴会了!”
“哪里跑!”
“我若要走,你留不住!”
说完,风九浪虚晃两招,逃之夭夭了。
他一口气狂奔回城里,察觉四周没有危险,方才停下来喘口气,默然半晌,喃喃道:“去哪里找人?”
“是在找姑奶奶我吗?”
漆黑胡同里传来一个娇柔妩媚的声音。
人还未见,先飞来一个酒壶。
风九浪拔出壶盖,闻了闻,大喊一声“好酒”,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角丽谯从胡同里走出来,凑近了,柔声问道:“够吗?”
风九浪嘴里沾到了酒,哪里还舍得放下酒壶?
他摇了摇头。
打完架后他一定要喝酒。
现在纵使有两坛酒,他也能一饮而尽。
角丽谯媚眼如丝,娇声道:“不解渴的话,你可知道,女人也是水做的?”
风九浪一口美酒差点吐出来。
“你这水越喝越渴,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地方,现在应该还有酒!”
“哪里?”
“跟我来便是!”
“慢一点,你太快了!”
风九浪慢下来,一脸狐疑看着角丽谯,“对男人,不能说这四个字!”
角丽谯迎风长笑,笑得又大声又细长。
“你确实是我见过最快的男人!”
这一次,风九浪一定要狠狠给她亿点教训。
谁知这女人就像五月黄梅天时的天气,说变就变。
角丽谯脸色一沉,认真起来,低声问道:“你杀了那个‘黑斗篷’?”
风九浪摇摇头。
“那你可认识此人?”角丽谯也摇摇头,“算了,你也不认识几个人!”
“是他蒙着面!”
风九浪认真脸,强调道。
角丽谯眼珠一转,满是疑惑,“明明你的身法高他很多,为何杀不了他?”
风九浪翻了个白眼,回道:“我一心闪躲,拉开距离,他必伤不到我,可是我若要杀他,就要靠近他,非但杀不了他,反而可能送了性命!你到底懂不懂武功?”
角丽谯媚眼如丝,直接拉满,妩媚一笑,含嗔柔声道:“女人的武器,又不是只有武功!”
风九浪不禁叹了口气,苦笑道:“是是是,甘拜下风!”
接着话锋一转,“你武器这么多,这把刀送我呗?”
角丽谯笑意尽散,伸手就要把刀抢回去,厉声道:“送你,怕不是要被你拿去换成酒喝!”
风九浪大笑两声,“没错,说得没错。我们去的地方卖酒不收银子,只收刀剑!”
角丽谯急得直跺脚,连扑带拽去抓风九浪。
风九浪就像发了酒疯,哈哈大笑着左摇右晃地往前跑。
突然他拐入一条泥泞破烂的窄巷里。
巷子尽头,居然还有一盏昏灯亮着,挂在一个简陋的竹棚下,照亮了一个小小的面摊。
这样一个悲凉的秋夜,这样一条幽僻的小巷,谁会来照顾他们的生意?
角丽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贴近几步,低声问道:“你来过这里吗?他们真的是卖酒的吗?”
风九浪笑着点点头,一把拉过她,搂在怀里。
女人在害怕的时候,绝对不是想听几句屁话。
但有屁,却不能不放。
更何况风九浪本就无拘无束,若是要憋着一个屁喝酒,那岂止不痛快,简直委屈得要死。
空巷传响。
面摊的老板没有回头,一边收拾着摊子一边问:“今天要吃什么面?”
“每样东西我都要一点,豆腐干多加一点。”风九浪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然后转头看向角丽谯,却好像还是在和老板说话,“还有一位美女,想吃什么?”
角丽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出来,还未张口,风九浪就猜到她要说的是“你”,但这里可不是打情骂俏的地方,即使是他,也要老实一点。
“她和我一样,另外,再来两壶酒,不管什么酒都行。”
说着,风九浪把十两银子放到了小推车的台面上。
小推车上,面锅、面汤、汤匙、筷子、调料、卤菜、卤肉什么的都有,和别的小面摊摆设没有什么两样。
角丽谯看到这些,才稍稍放下心来,但看到风九浪拿出十两银子,不免又心头一颤,暗叹一句:“这特么是一家黑店!”
女人的眼睛会说话,风九浪爱喝酒,也爱看女人的眼睛,他知道她在说什么,所以他微笑着摇摇头。
这是角丽谯不曾看到过的笑容,尽管风九浪很爱笑,却从没有笑过这么暖,就好像回家的温馨。
对于风九浪来说,这里就是家,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收留了他,在他最饥寒的时候给了他一碗热面。
这不是一家黑店,恰恰相反,老板心肠好得很,每个深夜他都会留一些面给那些无家可归的穷人。
尽管老板不要钱,但有钱的时候风九浪毫不吝啬。
至于老板的身份来历,没有人清楚。
他坡着脚,却比正常人脚步都稳。
他很瘦,却揉出最劲道的面,即使城里最好的面馆师傅,都不一定能做到。
他的菜刀很破,却切骨如泥。
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连放荡不羁的风九浪也不敢。
但这样一个老板,却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老顽童。
“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您老还不欢迎我?”
“欢迎你?小兔崽子!我还是欢迎我儿媳妇吧!姑娘,你别见外,我也算看着阿风长大的。”
风九浪已经跳了起来,“放屁!放屁!明明是我打赌输给了你!”
老顽童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笑着对角丽谯说道:“你以后多担待,我这儿子就爱放屁!又臭又响,刚才你都见识到了!”
角丽谯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爽朗的笑声就像夜莺的歌唱。
老顽童都听乐了,咯咯直笑。
“我去下面给你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