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静悄悄地流逝,半个小时的时间到了,没等到顾家的专机,保镖偷偷看腕表,过了五分钟,不确定要不要上前告诉老板,目光时不时暼向她,踌躇再三。
许静姝自始至终站在原地,不知何时,身上已经落满积雪,她没看时间,只是在等待,像是孤注一掷般,我自岿然不动。
保镖没有联系上顾家的人,也没有去问身后的顾家人,看着面前的老板。
心情是说不上来的那种。
她的肩膀并不宽阔,直挺挺站在风雪中,默默等候,可就是这样一个可以说的上是瘦弱的女子,独自撑起了偌大的言氏集团,运筹帷幄,将一众世家子弟远远甩在后面。
何其坚韧,心志强大。
“嗡嗡嗡——”
螺旋桨的声音由远及近,许静姝乌沉沉的目光微动,抬眸看向飞过来的直升机,手指蜷缩。
她目光盯着降落的直升机,看到从直升机上下来的顾温瑾,彼时,许静姝全身冻僵,白雪覆盖满身,沾染了风霜,冰冷的雪花落在长睫毛上,轻轻眨眼的时候,雪花消融,冰冰凉凉的,眸底似乎都染上水润,雾蒙蒙的一片。
顾温瑾从直升机上走下来,身边有跟随的保镖,顾家人在直升机落地的时候就有序站好,恭敬迎公子回北城。
隔着一段距离,顾温瑾和许静姝对望,黑衣保镖排成的两列队,一头是顾温瑾,一头是许静姝。
他看到浑身白茫茫的许静姝,就那种,几近和漫天飞雪融为一体。
顾温瑾心中狠狠一动,胸膛激荡的感觉,翻江倒海,情绪满涨。
他快步走向许静姝,眸光一寸一寸扫过眼前的人,白皙的脸蛋分明更加苍白,鼻尖泛着红,露出来的耳朵和手青紫,是冻的,俏生生站在风雪中,是站了很久的模样。
许静姝脚步没动,就站在原地,是浑身冻僵,腿部都失去知觉,她也在打量顾温瑾。
面色有些疲倦和青白,眼底有倦怠,一张可照日月的容色依旧出尘拔绝,可却略显黯淡,唯独身姿永远挺拔,从不曾折腰,正在漫天飞雪中朝她走来。
他快步上前,狠狠一把将许静姝抱在怀里,许静姝身子踉跄一下,是他力气太大,她又浑身僵硬。
拥她入怀,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在风雪中站了多久,冰冷的寒意从她身上传过来,肌肤相贴,便更加明显,脸蛋和脖颈冰冰的,冻的不行,身上凉涔涔的,又湿又潮。
顾温瑾一颗心又暖又气,知道她是把自己放在心上,依旧不想让她这样折腾自己。
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这么担心他干嘛,他身边这么多人在找,惹他心疼。
又懂她的心急,若今日换作是她出事,他怕是会疯,只会比她更不理智,能懂,将心比心,能懂。
所以他排除一切困难,第一时间回北城了,回北城见她。
迅速带她进入医院里,医院大门敞开又关上,隔绝外面冷寒的温度和大雪,室内暖融融的,许静姝身上的雪花瞬间消融,整个人都潮乎乎的,卷点水汽。
顾温瑾给她把外套脱掉,接过身侧保镖递过来的干燥外套,给她披上,把暖手戴给她放在手上,拿毛巾给她擦干头发和脸蛋,吩咐人煮驱寒的汤药。
许静姝全程任由他动作,身子在慢慢回暖,失去的感官也在渐渐恢复,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觉得他回来了,平平安安回来了。
做完这一切,顾温瑾再次拥许静姝入怀中,倾身相拥的那种,嗓音低低,柔和又磁性:
“我回来了。”
他在安抚她不安,焦急,担忧的情绪。
“对不住,让我们家姝儿担心了。”
他低柔地说着,一字一句都藏着温和柔软的情绪,缱绻柔情。
许静姝眸底的湿润更浓,她情绪压抑了太久,万般情绪,起起伏伏。
先是他失联去工作,又知道他没事,不久后突然得知他出事,两天一夜的煎熬,李泰受伤昏迷的消息,害怕他也这样,到知道他被找到,一路波折,最后在大雪中等他回来。
她罕见地落了泪,透明的水珠滚落,一颗一颗的,她没有发出呜咽的声音,无声落泪。
湿润的感觉传来的时候,顾温瑾身子一僵,他顿了顿,把静姝脑袋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别人看到她失态的一面,手掌温柔拍抚她后背,细心安慰她情绪,让她发泄。
保镖想提醒顾温瑾要先去检查身体,他其实也是受伤了的,被顾温瑾一个眼神制止。
晚检查一会儿就晚一会儿,这时候,他女人的情绪分明更重要一些。
许静姝在他怀里无声落泪,泪水泅湿了他的衣服,到最后,她不哭了,趴在他怀里平复情绪,周围保镖太多,她还要脸。
医院大门被打开,有保姆提着保温壶进来,是顾家的保姆,进来后直奔顾温瑾身边:
“公子,这是太太吩咐煮的驱寒的汤药。”
保姆年纪大概五十岁,说话声音还是中气十足,很温和。
“辛苦跑一趟。”
顾温瑾淡淡颔首点头,身边保镖接过保温壶,将驱寒的姜汤倒出来,放微微凉。
保姆态度恭敬,一看就知道很懂礼数,淡笑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姜汤送过来了,我就先回老宅了。”
顾温瑾点头,保姆转身离开。
待保姆离开后,许静姝心情早就平复,从他怀里出来,眼眸泛着红,尤其眼尾,那一抹哭泣过的绯色,又娇又惹人疼。
就,中和了平日里的清冷,也就是顾温瑾能见到她这个模样。
周围的所有保镖不用顾温瑾提醒,皆是微微垂眸,不去看别后重逢的两人。
顾温瑾端过姜汤,递给许静姝,嗓音温和:“喝了这个,驱寒的,在外面吹半天冷风,淋雪,寒气重。”
许静姝闻到味道,很苦很刺鼻的那一种,不是很想喝。
“我身体还不错。”
她出声说一句,在委婉拒绝,嗓音带点沙哑,是在外面冷太久,也是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