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翰打开了门,捧起了被放在门口的,装在了敞开礼箱里的花束,转身回屋里去了。
那是一捧开得正艳的矢车菊。
那是一种怎样的蓝色,就像是寅夜被拂晓接过时,遥望去的,无垠的天际边上,一抹似水彩渡开来的波涛。她的花瓣使劲地伸展着,像是蓝宝石上的晶棱闪烁。在屋内的暖灯下,她的瓣上被撒上了层隐隐作现的金粉,苏翰觉得她一如矢车菊之名般,在这无风的室内旋转起来了。在这温暖得有些甜腻的空气中,在欧根化作水波的目光中,在苏翰碧绿的眼瞳中,她旋转起来了。
她旋转着,跃动着,宛如一团燃烧着的,蓝色的火焰。在这火焰的中央,仿佛是沐着热,生长出了一朵新的矢车菊来。
透明的,深蓝色的茎秆,簇而不厚的花瓣,细如发丝的花蕊儿。这朵新绽开的花看上去是那样的脆弱,一触即碎似的,但又闪着永不枯萎的光。
那是一支蓝宝石雕成的,矢车菊样的簪子。
欧根看着那根簪子,有些愣神了。她一下站得直直的,好像是被冻住了,双手难得不知如何安放地绞在了一起。呆呆地过了半晌,欧根才有些僵硬地从苏翰手中接过了包围着发簪的矢车菊花束。她把那束花轻轻地揣进了怀里,贴着胸口,低下头,好像是想把花看个仔细,又或是想闻闻看吧。苏翰只看见欧根低着脑袋,深深地把脸埋在了花束里头,看不清面容。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的人儿终于抬起头来了,她的眼睛同灯火重叠的那一瞬间,就像是夕阳的余晖里飞舞的妖艳而美丽的夜光虫。苏翰只觉得欧根的眼就像是黄昏时分那裹着夕日的,似河般的晚霞,哗啦一声,向他的心坎上倾泻了下来。
苏翰觉得自己的心里也有一簇迎着烈日而生的花,比一切的美酒都要芬芳,那滚烫的馨香淹没过了自己的胸膛,好像要把今天的夜晚也点亮。
“指挥官。”
“嗯。”
“能帮欧根戴上吗?”
苏翰轻轻地把那发簪从鲜花中提了出来。簪子有些凉,欧根的头发也有些冰。苏翰解开了欧根的双马尾,顺了顺,用手束一个马尾,将发簪放在马尾内侧,手腕一转,把剩余的头发绕着发簪盘起来,最后把发簪从上往下插进头发。
苏翰只会这一种盘法。
“好了。”
“好看吗,指挥官?”
“嗯。”
欧根骤的笑了,苏翰至今还没有见过她如此灿烂的笑容。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与喜悦,眼底闪烁着光芒,像是盛了壶酒。
欧根的手扶着苏翰的肩,踮起脚来,吻了上去。
有人说少女的嘴唇是草莓味的,有的人说是柠檬味的,苏翰觉得他们都是胡扯。欧根的舌头强硬地撬开了苏翰的口腔,肆意地搅弄起来。可能刚刚才喝过酒,欧根的口腔里仍残留着啤酒的涩,但一下便被说不上味道的津液给覆盖了。苏翰尝不出欧根的吻有什么味道,只觉得有些苦,她好像把一口酒渡给了自己似的,苏翰只觉得脑袋一下子昏沉沉的,有些迷乱了。
与其说那尝不出来的味道,倒不如说欧根的嘴唇有一种舒坦,就像是在墙角觅得一处与自己体型正相吻合的凹陷。苏翰只觉得自己被什么绵柔的东西给裹住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被欧根抱着脑袋啃了好久,这个有些意料之外的吻终于结束了。
苏翰有些傻傻地呆站在原地,看着欧根那与怀中的花儿交相辉映的笑容,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这么开心吗?”
“看到指挥官惊慌失措的样子,就让人分外开心呢,这次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笑哟。”
好像触发了什么关键的台词的样子。
苏翰这般想着,以为今晚就这样告一段落了。能让欧根这么开心,自己这费尽心思定做的发簪倒也有了回报……
“指挥官,欧根有点忍不住了呢。”
话音刚落,没等苏翰回过神来,欧根又一下子扑上来了。她咬着苏翰的嘴唇,明明是闭着眼,却把苏翰使劲地往他房间推。
“啪”地打开房门,苏翰被推倒在了自己的床上,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如今有些“暴走”的欧根,脖子上还系着围巾。
“等等,你不是要和明石睡吗?”
“没关系,小明石自己一个人睡也行。”
“不,不是,宿舍里还有其它人这……”
“只要指挥官不发出声音就好,再说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可以加强隔音的按钮。”
设计师这点都考虑到了吗?
“这,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我还没准备好,能不能等三个月,只要三个月后……”
只要等这“不近美色”的debuff过去了,我就能重振雄风。
苏翰今天才意识到了,“不近美色”的的确确是一个debuff。
“指挥官看不出来,到了最后关头却优柔寡断起来了。”
欧根舔了舔嘴唇,笑容有些妖异了。她轻轻地解下了苏翰仍系着的围巾,明明是她好不容易织成的,此时却被毫不留情地丢到了一旁的书桌上。
苏翰还想说些什么,嘴巴又一次被欧根堵上了。欧根跨在了苏翰的身上,一只手抚着苏翰的脸庞,另一只手不安分地解着苏翰衣服上的纽扣。
果然,欧根就是欧根,港区里数得上的“强硬派”。
苏翰认命似地闭上了眼睛,任欧根折腾去了。
终于,欧根那始终不安分地摸索着的手顿住了,她好像一下子短路了似的,炽热的吻也停下了。
苏翰睁开了眼,对上了欧根那难以置信的,摇摇欲坠的目光。
“指挥官,欧根,欧根就这么没有魅力吗?还是说指挥官的身体已经……”
“别胡思乱想,这,只不过是平日里幸运的副作用罢了。”
苏翰怎样也不会说自己是因为给欧根的墨镜“附魔”才变成这副状态。
“真的?”
“真。”
“……多久?”
“可能要到明年三月份了。”
欧根一下肉眼可见地萎靡了,她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似的,趴在了苏翰的胸膛,用双手扯住了苏翰的脸颊。
“指挥官,真不争气。”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欧根不管了!”
欧根突然支起身子来,一下子把身上的制服褪去了。先是红黑相间的铁血军装,再是黑色蕾丝边的内衣套,最后只剩下了赤裸裸的胴体来。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苏翰一下子全明白了。
欧根把发簪摘下,银发一下子像窗外的月光般披洒在了她的肩头。她小心翼翼地把簪子收进舰装空间里去了。
苏翰直勾勾地看着,吞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颤了。
“欧根,你,还要干嘛?”
欧根不回话,只是沉默地用被子把两人都盖住。苏翰一下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刚刚在月光下的惊鸿一瞥还历历在目,好像是维纳斯完整地降临了人间。
苏翰的脸又被欧根双手捧住了。
“指挥官的第一次必须是欧根的!”
“好好好。”
“那今晚欧根就先收点利息。”
“唔——”
没等苏翰反驳,欧根的嘴唇又撞了上来。
吻了好久,被窝里好热,两人交缠的双唇分开,狭小的空间只充满了有些兴奋粗重的吐息。
“欧根。”
“嗯?”
“最最喜欢你了。”
“指挥官喜欢欧根到什么程度?”
“就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
对面欧根的吐息一下急促了起来,苏翰又被吻住了,衣服也被扒去了,欧根的身子像个烙铁样,紧紧地缠着苏翰,要把他烫伤。
……
最后,苏翰被抱着全身上下咬了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