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控官,妳该不会是以为像我们这样的人去度假,身边就该美女成群,每天泡在酒池肉林里纵欲贪欢吧。”拉法叶态度略显轻蔑的回应着检控官,对这种涉世未深的执法人员,多半没见识过真正的世面。
“当然不是,想要纵情渔色,你们平常多的是机会更不用大老远的跑到南太平洋这个纯朴简单的地方。但是我以为你们这些人的身价个个不斐,不远千里只身来到这个地方,而且一待就是好几天,身边既没个保镳又没个助理,这会不会太过不合常理?我相信你们的投资人第一个就该跳出来反对!”检控官合理的提出她的质疑。
“这就是我们为甚么选择新西兰的原因,尤其是澳洲的大堡礁,这都是全世界数一数二治安良好的地方,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完全不必担心人身安全,尽量放松的在这里度假。身为澳大利亚的执法人员,妳说,我们这个想法对是不对?”拉法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说着。
“身为澳大利亚的执法人员,我对拉法叶先生肯定我们的治安表达感谢,但是这并未解答我的疑虑。
你们一路从伦敦来到惠灵顿,再从惠灵顿来到大堡礁,不论搭乘的是哪一种交通工具,都是一个人只身前往,这已经不是治安不治安的问题,而是刻意隐藏行程的问题。
再怎么良好的治安,你们都必须进出两次以上的国际机场,大家都知道国际机场最是龙蛇混杂的地方,尤其你们这些人各个都算得上是公众人物,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完全没有任何安全人员随行。
我是否能够把这件事理解为,你们是不希望此行的过程被太多人了解?例如,你们这几个人一开始就打算在大堡礁杀掉包尔曼?”检控官开门见山的提出她的疑问。
“我们几个人合谋杀掉包尔曼?如果我们真要杀了他,花点钱雇个杀手不是更容易吗?何必得大老远的跑到半个地球以外的南太平洋,然后自己亲自动手去干这个苦力活?
最重要的是这起命案,我们可是主动报的案,如果真是我们干的,只要将包尔曼的尸体往大海里那么一丢,等个十天半个月后尸体浮上水面,就算你们查得出来他的真实身份是查尔曼,也没法将他的死扯上我们。”拉法叶不以为然的驳斥着检控官的说法。
“那是不是你们的障眼法,我暂且不予置评,但是眼前的事实是包尔曼就活生生的死在你们的面前,尤其在他身故之前的六小时内,只跟你们这几个人有过接触,而他的死因经过法医验尸,确定是身中剧毒而死,除了你们这几个人,根本没有其他人有机会下手。”检控官合理的推论着。
“检控官,这也是我们这几个人的共同疑问,你身为澳大利亚的执法人员,这应该是妳的职责,我们都等着你们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拉法叶反将检控官一军。
“当然,这的确是我的职责,我这不是正在调查此案吗?做为一个专业的检调人员,我自然得将重点放在嫌疑最大的人身上,不是吗?
拉法叶先生,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们在伦敦所进行的那场会议内容,就是要厘清案情的真相,有没有可能你们是因为在那个会议上的谈判出现嫌隙,这才动了杀机?
至于屏退身边所有的人,就是为了让包尔曼求助无门的借口,由你们七个人连手去对付势孤力单的包尔曼,一方面是稳操胜券,一方面也是避人耳目,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大不大?”检控官将她对此案最有可能的假设,直接对拉法叶说着。
“这个可能…,抱歉,我的确从未想过!检控官或许不知道包尔曼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拳击好手,一直以来他也都保持着健身的习惯,这样的包尔曼,我们可不会是他的对手。”拉法叶摇头回应着。
“赤手空拳或许做不到,然而…若是暗中投毒…,要杀一个人的方法可多的是…。”检控官话说到这里,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便从门外递进来一只手机,经由书记官交给检控官。
检控官接过手机,仔细听着话筒另外一方的声音,过不到一分钟,便带着随身的笔记本转身离开讯问室,明显是有些机密信息不方便让其他人听见。
约莫又过了十来分钟,检控官再次回到讯问室,双眼盯着拉法叶看了好一会儿,接着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新坐到拉法叶的对面。
“前面我们所做的讯问,一律全部作废,接下来重新开始。”检控官先是对书记官说着,然后再看向拉法叶:“我们从头来过吧,如果你希望尽快获得自由,包括你的…你的那些客户。”
“检控官,这不符合惯例,你不能擅自作废问供笔录!”班尼特立刻对检控官提出自己的主张。
刚刚那通电话明显改变了检控官的态度,这一惊一乍的,多半不利于自己的当事人,就算真的无可奈何,此刻总得先开口质疑,也好取得一点谈判条件。
“没事,检控官认为有必要重新讯问,那就重新讯问,我们得让检控官知道我们配合问案的态度。”拉法叶见检控官此刻的眼神完全迥异于之前,想来一定是获得某些重要信息,否则不至于违反惯例重新讯问。
“拉法叶先生,如果你能够充分配合我的问案,我会尽我所能的为你争取保释。”检控官一改之前的态度,转而对拉法叶释放善意。
“我要争取的是立刻无条件释放,而不是交保,不但是我,还包括跟我一起被留置在这里的同伴。”拉法叶语气坚定的对检控官说着。
“但愿如此,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检控官先是对拉法叶说着,接着又对书记官示意。
对拉法叶来说,如果像之前的讯问一样,聚焦在客观事实的陈述,尽管自己能够保证自己的清白,但是有太多的细节矛盾难以厘清,如果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又凭甚么让检控官相信自己,更别说未来将面对的法官。
尤其这样的讯问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几个伙伴的口供将会被用来进行交叉对比,拉法叶知道这些口供一定过不了关,因为需要隐藏的事实太多,换句话说,需要编造的谎言也必须更多,一旦大家说出来的都是谎言,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与其在客观事实上继续纠缠,拉法叶宁愿检方改变策略,不论是政治层面或是私下疏通,都要比一路捱打的就客观层面问题被紧追不舍要来得好。
“拉法叶先生,你听说过一个叫做贵族共济会的组织吗?”检控官一边看着自己刚刚才做的笔记,一边问着拉法叶。
“贵族共济会?听过!”拉法叶毫不犹豫的笃定回答着。
拉法叶在看到检控官出现一百八十度转变的同时,直觉到一定出现了某些重大变数,这诸多变数中,除了贵族共济会这个身分,就属兰多实验室的秘密。
不管是这两者的任何一项,都要比检控官一直纠缠着为甚么包尔曼就死在自己面前,或是自己为甚么要不着痕迹的潜入澳洲境内来得容易对付,毕竟有关贵族共济会的一切,不管自己如何天马行空,相信检方都难以查证,顶多自己一肩扛起贵族共济会的责任,也好过那么多兄弟一块被困在这里。
“听过!”听到拉法叶二话不说的坦诚无疑,既让检控官感到诧异,也让做为辩护律师的班尼特出乎意料。
“简单说说你所了解的贵族共济会!”检控官同样与拉法叶单刀对决。
“这是个有着三百多年历史的兄弟会组织,一直都活跃在欧洲,尽管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个组织,但是它却是全世界综合实力最强的民间社团组织之一…。”拉法叶接着又将维基百科里对共济会这三个字的介绍,简单做了一番解释。
“在你的认知里,你认为贵族共济会为甚么能有这么强的综合实力?”检控官继续问着。
“检控官,妳现在问的这些,是否都要列入纪录?”书记官听着检控官与拉法叶之间的一问一答,突然傻了眼,毕竟他们现在的对答,听起来与案情完全没有关系。
“你只管纪录,有甚么需要删减修改的,我最后会与拉法叶先生达成共识。”检控官对书记官吩咐着。
“贵族共济会之所以叫做贵族共济会,在于他们一开始就是由一群贵族所共同成立,几百年来会员们信守会规,相互扶持,这才得以累积了三百多年的能量。”拉法叶言简意赅的介绍的贵族共济会。
“这个组织已经成立了三百多年?”检控官讶异着原来这个组织的历史竟然如此久远。
拉法叶看出检控官对贵族共济会的认识显然有限,打蛇随棍上的继续说着,以达到先入为主的效果。
“不只是三百多年历史,更重要的是贵族共济会的成员都是欧洲知名贵族之后,他们恪守会规,重视名誉,向来不参与犯罪,就是认真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拉法叶继续补充着。
“看来,拉法叶先生对贵族共济会的了解颇深,你知道贵族共济会与包尔曼之间的关系吗?”检控官看着手中的笔记,继续问着拉法叶。
“自然知道,他担任贵族共济会的会监职务,已经有十数年之久,而这个会监,是贵族共济会里仅次于会长的二把手。”拉法叶毫无保留的说着。
“你认为包尔曼之死,是否与贵族共济会有关?就在包尔曼死前的一个礼拜,据传贵族共济会的会长也死于非命,这会不会是一系列有计划的谋杀?
我的意思是说,这凶手会不会就混在你们这群人里面,趁着包尔曼身边无人保护时,暗中对他下手?”看来检控官刚刚获得的信息,是发现了包尔曼的贵族共济会会监身分,再加上贵族共济会会长索罗斯也传来遇害身亡的消息,因此澳洲检方现在正朝着这是帮派暗杀的方向侦办。
“这当然是有计划的谋杀,凶手能在我们这些人的眼前行凶,肯定是谋划已久,他们不但谋画已久,更说得上神通广大。
我们几个人在大堡礁附近的孤岛上聚会,除了我们几个,岛上就没有任何一人,能在经历了三个多小时后,突然让包尔曼就这么倒在我们面前,除了神通广大,我找不到甚么形容词。”拉法叶欲擒故纵的说着自己的供词。
“在大堡礁这个地方聚会,是谁的主意?又是由谁来负责场地的联系?”检控官合理的讯问着,既然案发地点是在大堡礁,凶手极有可能事先在那里做了埋伏。
“决定邀大伙去大堡礁聚会的人是我,联系场地的人也是我,其他人完全不曾经手这件事。”为了避免横生枝节,拉法叶将一切责任扛在自己身上,事实上也是如此,拉法叶只是更坚定的让检控官知道这个事实。
“都是由你一手包办的?这么说,你的嫌疑也是最大的?”检控官听着拉法叶的坦承不讳,好奇的问着拉法叶。
“配合检控官的问话,那是我的义务,至于查出真凶,那是检调机关的责任。我不会因为供词对我不利,就刻意扭曲供词,或是虚拟杜撰事实。”拉法叶火中取栗的对检控官说着。
不管是坦承不讳,或是刻意误导,拉法叶的供词都没能影响检控官的判断,事实上,她早已从刚刚的电话中获得指示,澳洲检方已经从包尔曼的尸检报告中推断出,杀害包尔曼的凶手并非是当时在场的任何一人。
澳洲检方之所以仍然继续既定的讯问,是因为接到上头领导指示,承办检控官必须继续追问与贵族共济会相关的信息。
“既然如此,你能否回想一下,在包尔曼倒下之前,你们有任何人与他出现过口角冲突或是身体接触吗?”检控官继续抽丝剥茧的问着。
“没有,没有任何人跟他发生过口角冲突,更没有人与他有过身体接触。”拉法叶十分确定的说着。
“你就这么笃定?为甚么?”检控官好奇的问着。
“因为整个聚会中,包尔曼几乎是大家共同对话的目标,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所有人的目光之下,我相信检方在讯问其他人的时候,也一定会获得同样的答案。”
在包尔曼躺下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的一致决议就是马上报警,一方面是因为大家都自信自己是无辜的,不必为了这件事而有所隐讳,要是有一天东窗事发,被外界发现包尔曼死的时候,自己就在案发现场,那时候就算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嫌疑。
另一方面,既然命案是发生在一座孤岛之上,只要确保没有人离开,真凶就一定还留在岛上,马上报警才是缉拿真凶的最佳办法。
尽管这么一来,出现在大堡礁这几个人的真实身分,或许立刻会被全世界所知道,说不定连贵族共济会都会被拿出来放大检视,但是大家当时一致认为,既然是桩命案,就该交给当地警方处理才是正办,如果后续有任何秘密需要隐藏,就透过政治的方法来解决。
关键是所有人都是真心想知道包尔曼的死因,毕竟前任会长索罗斯才刚死不久,兰多实验室又遭到彻底摧毁,而现在居然有人又将魔爪伸向包尔曼,如果不彻底解决这个麻烦,难保下一个遭殃的不会是自己。
所以当下大家的一致共识就是让事实说话,不需要串供,也不需要扭曲事实,除了发生在伦敦会议之前的任何细节绝口不提外,其他的一切过程都据实以告,如此也有助于检调办案。
“能否说说是甚么样的话题,能让包尔曼成为你们所有人的焦点?”检控官问了一个理所当然,却又最难应付的一个问题。
对拉法叶来说,刚刚还能以没有具体印象来塘塞大家在英国伦敦开会的谈话内容,但是现在提到的可是所有人轮番与包尔曼对谈的话题,总不能再用没有印象来含糊带过。
但是当时的讨论,主要是围绕在包尔曼极力主张不要替遭遇横祸的前会长索罗斯讨回公道,这样的讨论内容,怎么能当作自己的供词说出去。
此刻的拉法叶不但得想着如何找到一个好的借口,还得兼顾跟其他人的口径一致,之前可万万没想到检方居然会问到贵族共济会的事,因此并未就这部分预做讨论。
“大家与包尔曼热烈讨论的是…,包尔曼是否适任贵族共济会的新任会长!”拉法叶灵机一动,便想出了这么一个说法。
拉法叶猜想,澳洲检方既然当着自己的面提起贵族共济会,又知道包尔曼就是贵族共济会会监的事实,多半早已知道自己这一群人的来历。
为了隐藏自己的身分,这群人在关于贵族共济会的供词上,出现反复或是有所不实也是在所难免,所以拉法叶决定兵行险着,赌着即便所有人在这件事上各说各话,也不会对大家造成难以弥补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