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在你还小的时候?那该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柯瑞看着满脸胡渣的诺斯,心想,这家伙再怎么说至少也有五十几岁,难道少女峰那几间小木屋的事,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发生了?
“没错,打从我有记忆以来,那几间小木屋就已经在那了。不但如此,小木屋的数量还不断的持续增加,这当然也表示在那个地方所发生的事,一直都在与时俱进。
半个多世纪过后,一直在那里暗中进行的事终于纸包不住火,这才轰轰烈烈地爆发开来,即便如此,绝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想而知它的神秘与重要。”诺斯先试着吊钓柯瑞的胃口。
“诺斯,你要是有话就直说,我没有兴趣陪你打哑谜。我知道你正在试着拖我下水,如果你希望我来陪着你们一起玩,你最好坦白一点,干干脆脆的把话给说清楚。”对于柯瑞这么一个经验丰富的情报界老手,当然一眼就能看穿诺斯的意图,他可不是能让诺斯牵着鼻子走的简单角色。
“既然如此,我就有话直说了。”诺斯当然不至于认为自己会比老奸巨猾的柯瑞来得高明,他毫不掩饰的对柯瑞欲擒故纵,就是要柯瑞要求自己把话挑明来说,这么一来,自己也不用讲的扭扭捏捏、暧昧不清。
“我相信你应该早有所闻,少女峰上的那几间小木屋,就是传说中的兰多实验室,至于这个兰多实验室到底在做些什么,情报界众说纷纭,至今没有任何人能出面证实。
唯一能够说明兰多实验室到底都在做些什么的三个人,就是不久前被刺杀在少女峰的那三位科学家,但是这三个人一死,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就代表兰多实验室的秘密永远石沉大海。
这也是为什么少女峰发生雪崩事件,会引起各方如此关注的原因。因为这场雪崩埋葬的不只是几间小木屋,而是兰多实验室,是默默酝酿了半个多世纪的惊天阴谋。”
“酝酿了半个多世纪的惊天阴谋?你先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个地方所发生的事,值得各方如此关切?”尽管最关键的问题并未从柯瑞的口中问出,但是做为瑞士情报局的国际情报科主管,他当然知道国际间对这件事的关注。
这一个多星期以来,陆陆续续来向他打听消息的各国情报机构络绎不绝,有趣的是这些国家虽然问的都是同样一件事,却有着各种不同的角度与立场,这表示不同情报机构所掌握到的情资各不相同,益发显露出这件事的高深莫测。
偏偏身为东道主的瑞士联邦情报局,却对发生在少女峰的这件事一无所知,这让他在全球情报界的百般追问之下,显得既尴尬又里外不是人。
要知道情报界自有其游戏规则,太平无事的时候,各方情报人员向来都知道该与人为善,时不时的互通有无那是必要的例行工作,否则没有一个人是三头六臂,上哪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有广结善缘才能从别人身上获得自己需要的情报。
而现在全球情报界天天都围着柯瑞打探消息,柯瑞却自始至终就一句无可奉告可以用来应付,只有柯瑞知道自己是真的一无所知,但是其他人却不会这么想,他们只当柯瑞这是奇货自居。
对于这些在情报界打滚的老江湖来说,大家都能够理解不同情报自有其珍贵与机密之处,尤其这件事又是发生在瑞士本地,他们也都能谅解柯瑞肯定有些难言之隐,但是搞到这般惜字如金,就很难获得大家的谅解,无论如何,至少应该放些边角料好让这些同行回去交差才是。
柯瑞知道如果再不能对这些情报界同行有点反馈,只怕以后自己便会成为情报界的孤鸟,再没有人愿意跟自己打交道。此时遇上对兰多实验室似乎了解颇深的诺斯,自然得把握机会从他身上多挖出一些秘密,就算无法建功立业,至少也能让自己拿去卖卖人情。
“传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有个神秘的幕后金主赞助了老兰多博士在阿尔卑斯山成立了兰多实验室,最普遍的说法,都说那个金主就是亨利罗伦公司。
至于这兰多实验室做的到底是怎样的研究,或是亨利罗伦公司为什么要支持兰多实验室,直到现在大家的说法还是莫衷一是。
但是不论大家如何猜测,都有个共同一致的讲法,那就是兰多实验室所做的科研项目,是个足以改变未来世界格局的划时代项目,谁能获得这项技术,谁就能成为未来的全球主宰。
这样的传闻听起来就像是个骗局,大多数人听听就算了,当时也没什么人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如果它就是个禁不起考验的骗局,流传个几年那也就罢了,偏偏这个传闻流传了几十年之久,不但如此,其中的暗潮汹涌更是足足酝酿了半个多世纪之久。”
“酝酿了几十年的暗潮汹涌?你指的是…?”身为国际情报界的老江湖,除了瑞士银行那几笔陈年旧帐,柯瑞还真没听说过瑞士这个小地方有什么事情能够被酝酿半个多世纪之久,并且还用上了暗潮汹涌这样的字眼。
“你听说过天河市的辜家老宅吗?”诺斯这时突然提起了遥远的东方大国。
“天河市的辜家老宅?当然听过,那也是个传说了半个多世纪之久,东西两大势力乾坤大斗法的地方,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柯瑞不理解诺斯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地方。
“因为这两件事本来就是同一件事。阿尔卑斯山上的兰多实验室,就等同是天河市的辜家老宅,半个多世纪以来,这两个地方都在做着相同的实验。
两者之间唯一的差别,就是实验成功的地方是在辜家老宅,但所有的实验数据与方法则都是留在兰多实验室。”诺斯先是简单的替这个事件做个开场,好让柯瑞能够顺利进入他的思路。
“这意思是说一旦阿尔卑斯山的兰多实验室被毁了,就只剩下辜家老宅能够继续进行这个实验了?”柯瑞试着解读诺斯话里话外的含意。
“不,我的意思是两者之间不论哪边被毁了,这个实验都必须被迫停止。因为所有的实验方法与数据都在阿尔卑斯山的兰多实验室,但是只有在天河市的兰多实验室能将这个实验进行成功,所以这两个地方对这项科研项目来说,都是缺一不可的。
半个多世纪以来,东西两大强权便是因为这件事的彼此牵制,才在兰多实验室与辜家老宅之间互相角力多年,因为谁都缺不了对方,却也怕对方将整个科研成果独吞,也就是这样的过程,造成了无数一般人看不见的腥风血雨。”诺斯继续解释着。
“所以现在阿尔卑斯山上的兰多实验室被毁了,就代表这项历经半个多世纪的科研计划就此结束了?”柯瑞不解的问着,向来只有听过科研项目的成果被盗取或侵占,从来没听过科研项目被摧毁的例子。
“不,如果只是单纯的兰多实验室被毁,或许真如你刚刚所说,就是想让这个科研项目不复存在,但是兰多实验室的三大项目负责人,也就是小兰多博士、花美兰博士与寇恩博士同时遇害,这就不是单纯的想要摧毁这个科研项目。”
“难道这是想彻底根除这个科研项目的实验方法与数据,不让世人再有机会了解这个科研项目?这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这个科研项目真有那么棘手,棘手到完全容不下它继续存在下去?”柯瑞难以理解的问着。
“不,之所以不惜杀害小兰多博士、花美兰博士与寇恩博士,我们以为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有人已经掌握了这个科研项目的实验方法与数据,并且想就此占为己有。
换句话说,只有杀了所有参与兰多实验室的科学家与工程师,他们才能真的将这个科研项目占为己有。”
“你刚刚说了你们?除了你,知道这些真相的还有谁?”柯瑞敏锐地发现了诺斯刻意透露的细节。
“我们?喔,除了我之外,当然还包括了尤恬恬以及另外两位跟她一起来到阿尔卑斯山采访新闻的伙伴。”看来柯瑞已经如诺斯所预期,一步一步踏进自己所设下的圈套,这时更需要拿夏商周与宋景岚这两个更早下落不明的人来加油添醋。
“尤恬恬也知道这些?她那另外两位伙伴又是谁?”
“尤恬恬不但知道,而且她知道的内情更甚于我,别忘了她可是来自天河市的记者,她知道我们所不知道的辜家老宅,我甚至应该这么说,关于兰多实验室到底是在做着怎样的惊天项目,或许尤恬恬要比我们更加了解。
我相信这也是尤恬恬为什么会被绑架的原因!你想想,绑架尤恬恬的背后,牵扯上的是特拉维夫,甚至是总统府的秘书处,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尤恬恬这个人的重要性吗?
至于尤恬恬的同伴,他们都是从天河市一起来到阿尔卑斯山进行采访的记者,我相信他们俩与尤恬恬一样,对兰多实验室都有着同样的了解。尤其他们三个人在五天前都已经暗地里实地探访过兰多实验室,这代表他们几个或许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兰多实验室的人。”
“你说的这另外两个人,应该就是那天在雪崩禁区附近发现的那两具焦尸。”发现焦尸的当下,柯瑞正好也在现场。
“没错,但是我以为那是欲盖弥彰,他们刻意找了两具尸体用汽油给烧了,就是要让我们误以为尤恬恬的伙伴已经死了。
你想想,正常情况下,做案之后为什么要焚烧尸体?多半都是不希望尸体的真实身分被发现,但是当时那两具尸体不但被搬到他们自己租来的车上进行焚烧,而且还在车上找到两部完好无损的手机,这不就是为了证明这两个死者的身分给我们看吗?
如果只是想告诉我们死者的身分,让我们原原本本的看到死者本来的面目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将尸体搬回车上给烧了?我以为他们就是希望我们认为这两个人已经死了,然而事实上,他们俩根本就没死。”
“你是说有人绑架了尤恬恬的那两位同伴,却又不希望我们知道这件事,为此他们还弄了两具假尸体来故布疑阵,就是要我们以为那两个人已经死了?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柯瑞无法理解如此故布疑阵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眼下来看,自从兰多实验室所有的科学家与工程师被杀害之后,我以为这三个来自天河市的记者,应该就是全世界唯一了解兰多实验室真相的人。
想要了解兰多实验室,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找上这三个人…。”
“你的意思是说那两个人就是因为已经被某个势力给绑架过去,却又不希望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故布疑阵让我们以为那两个人已经死了?
然后现在他们又将脑筋动到尤恬恬身上,如果他们连尤恬恬也拿住,他们或许就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既了解兰多实验室,又了解辜家老宅的人?”柯瑞似乎已经抓到了诺斯的重点。
“这其中又有一点不确定性,我无法肯定摧毁兰多实验室的人,是不是与绑架尤恬恬的是同一伙人!
此外,绑架尤恬恬的人,也不一定就是他们绑架了另外两个人…,你也知道这件事牵到太多的方方面面,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总统府与特拉维夫跟这件事也有关系。”
“看来的确如你所说,这件事,或许不是我想置身事外就能置身事外…。”柯瑞终于了解刚刚诺斯这么说的原因了。
“没错,我刚刚说了,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我们不知道的事还多着,这其中的每一件事,或许都足以让我们死上好几回,只是我们压根就不知道其中到底都有哪些事。”
“诺斯,打从一开始,你就想将我拖下这趟浑水,是吗?”柯瑞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是糊里胡涂的被卷进来这件事,原本他的确是有资格置身事外的,但是现在这么一看,似乎已经完全没那个机会了。
“不,我以为设计拖你下水的人,应该是特拉维夫才对。你想想,当初你为什么会决定跟尤恬恬达成结盟的协议?
如果不是因为特拉维夫、你与尤恬恬的结盟,你至于担心尤恬恬是否被绑架吗?如果这件事跟你无关,现在担心尤恬恬下落的就只有我一人而已,你甚至还没那个机会能够认识我。”
柯瑞这时回想起几天之前的情况,的确就如诺斯所讲,一开始确实是特拉维夫主动找上的自己。
他先是主动挑起事端,忿忿不平地说着为什么发生在瑞士境内的家务事,却不准瑞士联邦司法警察与联邦情报局展开调查!
更欺人太甚的是他们居然要求我们自己在瑞士国境内拉上封锁线,而这条封锁线的目的就是要禁止瑞士当地的执法人员与情治单位入内!这已经不只是简单的干涉内政,根本就是赤裸裸的丧权辱国…。
柯瑞就是在特拉维夫的这一番怂恿下,才会同意特拉维夫的建议,一起去找尤恬恬达成合作的协议。
当时柯瑞心里还想着,大家都知道特拉维夫是现任总统的人马,或许这件事根本就是总统的本意,只是囿于国际现实,不得不对强权阳奉阴违,这才让特拉维夫私下来找自己一起去调查这个案子。
现在这么一回想,果然凿斧的痕迹到处都是,原来自己真是被特拉维夫给利用,问题是特拉维夫为什么要拖自己下水?又或者说,总统为甚么要拖自己下水?
“诺斯,你跟我说说如果最后我找不到尤恬恬,对我的影响会是什么?又或者最后能找得到尤恬恬,对我的好处又会是什么?”柯瑞直白的开口问着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
“很简单,要是你找不到尤恬恬,就代表你掌握不住有关兰多实验室的情报,如果掌握不住兰多实验室的情报,就等于失去兰多实验室这个战场。
尽管兰多实验室已经被炸毁了,但是战场仍在那里,战争依旧持续着,如果你掌握不了兰多实验室的情报,别人却能掌握,你这个国际情报科主管自然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这当然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觉得是不是这样?”既然柯瑞都单刀直入的问起这件事对他可能造成的影响,自己就不用替他有所保留,此刻越是让他感到地位受到威胁,就越能让他下定决心。
“如果我有了你的帮忙,难道还抵不过一个尤恬恬?”柯瑞反问着诺斯,对柯瑞来说,此刻的他认为诺斯对兰多实验室的了解已经够多了。
“如果我就能代替得了尤恬恬,为什么遭到绑架人的不是我,而是尤恬恬或她的同伴呢?不管这个幕后黑手是怎样的考虑,他们选择绑架尤恬恬,或是绑架尤恬恬的同伴,就是因为他们认为我的价值远不如尤恬恬他们。
而事实上,就像我刚刚跟你说过的,尤恬恬他们不但了解发生在阿尔卑斯山上的事,还了解发生在辜家老宅的事,光是这个优势,就远远不是其他人所能比拟的。
你得知道位于天河市的辜家老宅,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受到当地政府铜墙铁壁般的重点监视,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知道里面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而尤恬恬他们因为媒体记者的身份,无意中接触到并参与了这件事,这才阴错阳差的让他们成为了最了解兰多实验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