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照?
裴耀霆皱眉一想,这丫头的元灵之体一旦暴露,怕是会被整个宗门捧在手心。
而且,她的晋升之路,怕是会比任何人都快,都顺利。
所以很大可能,是季瑶夕反过来,照顾他才对。
不对不对,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又何需一个小姑娘,反过来照顾。
而见惯了生死的首席老医修,却对小小年纪的裴耀霆,刮目相看。
“老裴,你这孙子倒所言不错。”
首席老医修,传音道:
“我们身为医者,很难做到见死不救。要说对不起,当真只是对不起白邈,害他忿忿而终。若我等医者,救不活一人,便要愧疚他,还要愧疚他的家人,那我辈医者,怕不是得郁郁而终。”
顿了顿,首席老医修又自省道:“我等之所以觉得愧疚,是因为白邈仙师在世时,助我五蕴宗甚多,而我五蕴宗,却没能回报他太多。至于他留下的小弟子,我定会亲自照顾,倾囊相授。”
“巧了。”裴仲直传音回道,“老夫亦有这种打算,而且早就有这种打算,这小丫头,老夫定下了,亦打算倾囊相授。”
老医修道:“她既是白邈挑中的徒弟,想来医修一途上,极有天赋。老裴,你莫要误人子弟。”
“误人子弟?”裴仲直瞪眼回去,传音回道,“你可知她是何等体质,就胡诌老夫误人子弟?”
“何等特殊体质,也不能误医修一途的天赋!”老医修在宗门内,威望不输裴仲直,也是个有脾气之人。
裴仲直道:“老莫,你先看清了她的体质再说!”
莫大洪偏是转过头,不看,倔强传音道:“不管什么体质,也得跟在我身边,继承我与白邈的衣钵!”
裴仲直不屑冷哼一声,转而望向吕乾坤,传音道:“宗主,你来告诉那老匹夫,那小姑娘,究竟是何等特殊体质。”
“别说,说了我也不听!反正那丫头,我要收在膝下!”莫大洪的倔脾气,在整个南方修真界出名。
没办法,谁让他医术好,有本事。
有本事的人,脾气大些,似乎天经地义。
“宗主,你看这老家伙!”裴仲直似乎在向宗主告状,也是在向吕乾坤求助。
吕乾坤嘴角扯出一丝莫可奈何,向二人传音道:“你二人,可真是对这小姑娘上头!嗯,她修炼天赋这般出众,又重情有孝义,的确值得让人上头,不瞒二位,其实我也想…...”
等等!
话说到此处。
吕乾坤全身,突然激灵灵一个寒颤,一瞬间,从脚底冷到头皮的感觉!
上头?
他居然吐出“上头”二字。
“上头”二字,怎么这般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啊!
对了!对了!
是李明心!
是李明心在心里,好几次提到过这两个字!
什么让宗门那些老家伙为之上头!
什么让整个宗门为之上头,为之殉葬!
啊!
居然当真是这般“上头”!
吕乾坤真切有所感,所以才惊觉这等“上头”的恐怖。
李明心的心声,已经有部分应验。
身为元灵之体的季瑶夕,如何不让人上头?!
现如今的五蕴宗,飞霞老祖晋升化神无望,玄龟老祖也只是强弩之末,五蕴宗大宗地位,岌岌可危。
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季瑶夕,一个元灵体季瑶夕,一个两百年内,就有希望冲击化神境的季瑶夕,如何不让整个宗门,为之上头!
吕乾坤怔怔望着那伏榻而哭的季瑶夕,忽觉狠狠一耳光,抽在他这张,活了五百年的老脸之上。
“啪!”
耳光又重又响。
前世就是因为护着这季瑶夕,不计后果的护着这季瑶夕,才招来魔族少主,才招来五蕴宗的灭宗之祸。
其实,前世失去玄龟老祖的五蕴宗,根本没那资本,招惹魔族,但偏偏前世的他,或许还没看清。
身为一宗之主,任何时候,都该把宗门安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哪怕必要的时候,牺牲舍弃不该舍弃的人和事。
想来,他前世应该是舍不得交出潜力巨大的季瑶夕,也舍不得那份师徒情,也受不了那份屈辱,才招惹魔族少主一脚踏下。
难怪,他会被李明心,骂糊涂宗主,骂蠢蛋宗主,因一个错误决策,葬送整个宗门。
虽然最该骂的,是魔族,但他错估了情势,也是重大是失职。
没有无缘无故的骂。
想必前世的他,定是意气用事,做了不该做的糊涂事。
吕乾坤心里阵阵冒寒气,千防万防,这季瑶夕还是进了宗门,而且还成功让,不明就里的人,为之上头!
就如李明心所说,剧情兜兜转转绕回原点,当真是让人心胆俱寒之事。
“宗主,你如何发愣?”裴仲直传音问,眼里余光,还扫着对面莫大洪,与其针锋相对。
“我看宗主不但发愣,还发冷。”莫大洪伸出两根手指,要替吕乾坤把脉。
吕乾坤猛地一回神,忽然望向了一旁裴仲直,尤带着几分不死心,颤抖出声询问:“你说……你说那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啊,是个好名字。”裴仲直瞟一眼莫大洪,炫耀一般,传音回道,“季瑶夕,她叫季瑶夕。”
“轰!”
吕乾坤后退半步,瞬间觉得五雷轰顶。
“蹭蹭蹭!”
吕乾坤似乎听到了,头上白发直冒的声音。
这一刻,他眼前,忽然就呈现出了,五蕴宗化为一片废墟的场景。
或许,他怕的,不仅仅是季瑶夕的到来,更怕的是,那兜兜转转过后,不能更改的残酷剧情!
整个宗门都随之覆灭!
整个宗门都随之覆灭!
魔咒一样,始终萦绕脑中不去。
吕乾坤捂住剧烈绞痛的胸口,看那哭得悲痛的季瑶夕,再生不出丝毫怜悯之意。
为何要哭得那般不能自已?
为何要哭得,好似整个五蕴宗,都对不住她一般?
吕乾坤心中叩问。
裴耀霆那小子说得没错!
要是那丫头,真的不想白邈遭这份罪,就该在裴仲直逼问时,咬紧牙关不言。
既然说了,心里就该有所预料,就该有所准备。
所以哭得伤心,是情理之中,但说亏欠白邈,那小丫头也该亏欠白邈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