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乾坤留意到了季瑶夕。
那么一个梨花带雨,又皮囊出众的小姑娘,很难不让人留意。
而更让人留意的,是季瑶夕身上,隐隐显露的不俗气息。
吕乾坤身为一宗之主,所见甚多,再加上同是元婴修为,眼力不比裴仲直差到哪里去。
“好个丫头,你是?”吕乾坤眼里闪着光,对那季瑶夕是越看越欢喜。
裴仲直道:“是白邈医师晚年收的徒弟。”
“难怪!难怪!”吕乾坤语气激动道,“难怪会被白邈仙师收为徒弟!丫头,你可知,你自己身有何等特殊体质?!”
“嗯。”季瑶夕迟疑着,终是轻点了头。
“知道就好!”吕乾坤大为欢喜,甚至冲淡了老友病重的阴郁。
裴耀霆在旁望向季瑶夕,好奇到了极点,终于忍不住传音问裴仲直,道:
“祖父,这季瑶夕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告诉你也无妨。”裴仲直笑容满面,简直比抱了重孙还高兴,“她是元灵之体。”
元灵之体!
裴耀霆身躯一震,面露惊骇之色。
竟然是修真界,万年难出的元灵之体!
这季瑶夕,当真是了不起!
元灵之体,乃是修真界罕见的修炼体质,其对灵气的吸纳与操纵,都远超常人。
拥有元灵体质之人,无所谓什么灵根不灵根,其修炼速度,远超过单灵根,甚至还优于变异灵根。
也就是说,论修炼速度,拥有元灵之体的季瑶夕,甚至还超过雷灵根的裴耀霆。
难怪不久前,那裴仲直还说,自己雷灵根的亲孙子,还不一定配得上医女季瑶夕。
而元灵之体,更为惊人的一点是,其一路进阶到化神期,无瓶颈!
就连变异灵根,也只敢自称,进阶到元婴无瓶颈,但元灵之体,却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直至化神期!
这也就是说,若不意外陨落,若无心魔缠身,这季瑶夕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个化神大修士!
偌大的五蕴宗,目前就只有一个化神老祖,还是一只寿元将尽,无奈自封的万年老龟。
而若这季瑶夕一旦成长起来,不出两百年,宗门内,就会有下一任化神老祖,挑起大梁,护宗门数千年安稳。
难怪!
难怪祖父会那般激动,问完姓名,就这季瑶夕师承!
难怪!
难怪宗主会这般眼露精光,直接点破季瑶夕,拥有特殊体质之事!
就连裴耀霆自己,也忍不住心潮澎湃。
元灵之体!
那可是万年难见的元灵之体!
若他是宗主,也恨不得立刻将季瑶夕招入宗门,收在座下!
宗门得季瑶夕,简直是宗门之幸!
大幸!
裴耀霆双目灼灼盯着季瑶夕。
裴仲直亦是如此,虎目精光湛湛。
吕乾坤同样满面希冀的望向眼前小姑娘,恨不得立即代白邈,照顾他的小徒弟。
季瑶夕被那三人目光,盯得略显几分局促,不由往后退了几分。
尽管这种热情早已在她预料当中,但对面那三人的眼神,实在有些吓人。
但隐隐的,她又忍不住开心。
毕竟当年,自己的家族,护不住她这个特殊体质,然而五蕴宗却可以。
若是可以,她也不愿再颠沛流离。
季瑶夕迎着三人的目光,站直了身躯。
死气缠身的白邈,还在医师殿内,接受众医者的全力救治。
一位声名远播的老医修,正在为袒胸露腹的白邈施针。
银针落下,扎在胸口上,又快又准又稳。
众医师都显露敬佩之色。
“噗!”
但那被扒开上衣的白邈,却口喷一口鲜血。
“这……”
众医者大骇,然后就听见,那口不能言的白邈,忽然口齿清晰地,大声吼出一个字——滚!
众人还来不及欢喜,就见那白邈,双目圆瞪,就那么气绝而死!
“怎么会?!”
所有人惊骇。
那老医修连忙探指查验,竟发现,白邈竟是自绝经脉,主动寻的死。
“是我等害他!是我等害他啊!”
有医修竟是颓然坐地,自责不已。
若不是他们执意去救,也不会生生逼死,这位不堪其辱的病人。
“师父!”
季瑶夕突然大叫一声,不顾阻拦,悲痛冲进屋内。
屋内一片愁云惨淡,白邈躺在榻上,双目怒瞪,死不瞑目。
“是我们害了他老人家,是我们自以为是,害了他老人家……”
有年轻医师崩溃自语。
季瑶夕哭倒在榻前,单薄背影,说不出的悲痛与凄凉。
所有人都望向季瑶夕。
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对不起这对苦命的师徒。
“是我!是我老夫!”裴仲直虎目含悲,“是老夫执意将白邈老友,带来的宗门!是我!是我!”
“是我!”那德高望重的老医修,望向哭得不能自已的季瑶夕,满怀歉意道,“是我强行违背病人意愿,只想着救人,却没想着救人心。是我们杀了白邈道友,让他走得这般不体面。”
“也有我们的份儿……”整个医师殿,都陷入莫大的自责。
尤其望向那可怜无依的季瑶夕,更是自责难当。
但逝者已去,他们只能尽力,将那份愧疚,补偿到这小姑娘身上。
以后这小姑娘,就是他们医师殿的苗子。
一时间,整个医师殿都黯然悄寂,只剩下季瑶夕的大哭之声。
哭得旁人,也随之引泣。
裴耀霆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味儿。
怎么回事?
怎么弄得,像全宗门,都亏欠了这季瑶夕似的。
其实,客观来说,救与不救,白邈仙师的身体,都撑到了极致。
不救,就是死。
救,还可以得一丝希望,只不过白邈仙师太好面子而已。
再者说,救白邈仙师,也是经过季瑶夕默许。
所以,要说五蕴宗真正对不住的,只有白邈仙师。
至于季瑶夕,好似并不亏欠她什么。
裴耀霆想到这些,就暗自传音,将自己所想,告知给宗主、祖父、首席老医师。
裴仲直听后,叹息传音回道:“毕竟那丫头,失去恩师,失去唯一亲人。我们未能护住她唯一亲人,的确是有愧于她。你小子切记,以后都得对她多关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