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葳蕤,笔直的从霭霭乌云间落下来,交织成一片银色的帘幕,洗尽空气尘埃。
司擎着一袭及脚踝处的黑色风衣,躬身从车上走下来,锃亮的皮鞋踩在浅浅的积水中,溅起细小的涟漪新泥,沾染在了一尘不染的鞋面上。
他俊颜如画,好看的长眉微微蹙了一下,自带凛冬肃杀的气场,强大而摄人。
肆虐的风刮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摇晃着碎裂成飞丝,同乱颤的伞面一起,在他周围狂舞缠绵,自称一幅水墨丹青。
他笔挺而立,眸色黑的比幽暗的天际还要沉邃,面无表情的抚去袖口上的雨丝。
殷灼一手为他撑伞,一手为他递来消毒湿巾。
身后的车队排成一线停稳,一个一个佣兵从里面走了下来,他们一律穿着黑色冲锋衣,迷彩裤和长靴,面目冷漠的站在雨中,忠贞的敬向司擎的背影。
“太太的东西就在这里?”司擎嗓音清冷,涔着一抹喑哑,像伟大的艺术家在雨中拉响的大提琴,有着危险的性感。
殷灼看着司擎深沉的双眸,像是结了冰的湖面,看向他时,如融进了冰雪,冷冽十分。
几乎瞬间感受到男人此刻比这狂妄风雨还要重的阴霾。
似乎一到下雨天,司爷的情绪就十分不爽。
他戒备的颔首,毕恭毕敬答,
“这里是姜心彤的别居,信息网那边追踪发现她过去几年以太太的名义拿走了虞大少爷的寄回来的包裹,全都占为己有藏在了里面,还请了保镖公司的人帮她盯着。”
司擎慢条斯理擦拭手指,玉色骨节在昏色的雨幕中,更加的冷白玉骨,垂眸轻哂一记,
“不问自取,视为偷。”
语度不轻不淡,仍然能听出其中的不屑。
司爷是随口鄙夷,还是在为太太打抱不平?
殷灼下意识揣度他的心思,更偏向后者。
否则司爷绝不会在讨厌的下雨天里出来亲自为太太奔走!
想到这里,他顺着话茬忿忿不平的接,
“那可不是,太太这继妹是真不要脸,靠这种偷鸡摸狗的方式离间了太太跟她兄长的关系……
太太跟她兄长到现在还被瞒在鼓里,我们一定得帮太太揭穿那个毒继妹的嘴脸。”
司擎擦拭完把湿巾丢到殷灼手里,冷峻的眉眼更为凉薄,淡淡启唇,
“能被离间的关系,不过如此。”
殷灼微怔,只见男人掀开的狭长眼缝里,眸泽更加深邃了,映照着昏暗的光线,神色辨不分明,有着说不出的神秘感。
这反应,像是没当回事啊。
但是司爷人都来了,肯定是放在了心上的!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司爷,属下就知道,您之前说不管太太的话是开玩笑的,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很关心太太的。”
瞧瞧这熟悉的赶着来犯贱的感觉,又来了!
要不怎么说,再冷酷无情的男人,都没办法忘记初恋呢!
特别还是失败的初恋,那不更刻骨铭心吗?
要知道破镜重圆这类电视剧他超爱看的,现在这种近距离磕真人CP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刺激了好吗?
尤其是,殷灼只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知道司爷过去喜欢太太,但并没有亲眼看见过。
他很想看司爷这样眼高于顶,傲世苍穹,心比铁还硬的男人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模样。
最重要的是,太太人那么好,真能顺利和司爷琴瑟和鸣,他跟着司爷日子也好过一些。
所以才会明里暗里的撮合这对夫妻俩。
“殷灼,你是不是觉得你挺懂爷?”
司擎似笑非笑,嗓音微凉的剔来一眼。
冰冷的视线,如锐利的箭矢般,抵在殷灼的脖子上。
一时间,比四周风雨还要凉飕飕的寒意,化为实质般从他皮肉上剐蹭着,仿佛随时会剜下一块肉,让他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属下……”
“既然这么了解我,那你一定也提前收拾好了行李,明天一早启程前往阿联酋挖三个月石油,是吧?”
殷灼,“!!!?”
他傻眼了。
阿联酋的石油产业是司擎个人为龙焱开发的资金链,在山脉地区的沙漠深处。
挖石油这样的探测项目,哪里是他一个特助能干的?
他顿时哭丧着脸,“司爷,属下知错……”
他也是想着万一司爷是嘴硬,嘴上说不喜欢,其实心里还是舍不得,怕回头给太太气跑了追妻火葬场嘛!
司擎毫无余地的打断他的求饶,“再多嘴,加三个月!”
说罢,抬步往前走。
殷灼眼皮一跳,不敢再说话,急步跟在他身后,尽量为他把风雨遮挡住。
“司爷,地面泥泞,要不您回车里坐着,里面那些宵小交给属下等摆平就好。”
殷灼谦卑的出声,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得到司爷指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佣兵。
“不用。”司擎语度清冷,长眸微微眯了一下,
“早就该替她办的事,没有让别人代劳的道理。”
清浅冷肃的音色,糅合着脚下发出的声音,透着些许粘滞的磁,没有一点暧昧,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应该完成的任务。
殷灼有些失望,看来司爷只是在履行丈夫保护妻子的义务,想让钢铁化为绕指柔,还有得熬!
思绪间,他们踏入公寓楼房的院子里,立即触动了设立在四周的红外线。
驻守在这公寓后院的五六个黑衣保镖一齐冲了出来,手里拿着电棒,挡在大门前。
“什么人?”
为首的保镖老大壮硕高大,嘴角一颗黑色的痣,整个人生的凶神恶煞,充满警惕的扫过面前两个不速之客。
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全被司擎吸引了去。
他一身黑色,几乎融进了雨夜,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出挺阔伟岸的身形。
男人静默的站在那里,只一个影子就散发着压迫摄人的气息,像蛰伏在暗夜的猎豹。
一种令人窒息的危险感通过风雨扩散开来,让人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