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地喝完茶，又多聊了几句对案子的看法，云生几人估摸着时间，觉着蔡府那位林舟公子应该已经要回府了，才慢吞吞地往回走。
李无虞和宋越秦彧一起坠在后面，不知道再讨论什么，李无虞的眉头越皱越紧，满脸惊奇的秦彧身旁，宋越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云生和谢知闲走在前方。
冷阳西下，街道上几乎已经不见人影，白日热闹的街道，只余下云生无人以及匆匆返家的百姓。
百日里被暂时遗忘的恐惧渐渐笼罩在远松城的上方。
云生把玩着一枚白色剑穗，这是刚才她一处急着收摊的摊子上买下的，非常普通的丝线，非常普通的样式，她捏在手里随意晃着。
落后她两步的谢知闲跟上来，没头没尾道：“远松城，应当也是反对议和的。”
“嗯？”
云生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但还是顺势接了话，“你怎么知道的？”
谢知闲回答：“官府之中，提及魔族，莫有人不是厌恶怨恨，恨不得诛杀。”
言罢，他顿了顿，才又道：“宋越也是。”
宋越不赞成议和，这倒是非常明显。
云生点点头：“能理解。”
如果是她的母亲在与魔族的斗争中牺牲，她也恨不得对魔族剥皮抽筋，高举反对议和的旗帜。
还要加上前些日子魔族拿战死的母亲来找她麻烦的事。
云生瞥了谢知闲一眼，随口反问：“那你呢？”
她不怎么在意谢知闲的回答，认识也有段时间了，按照他的性子，他应该不会——
“我亦是。”
“……啊？”
云生有些错愕地睁大眼睛了眼睛，白色的剑穗在她手中慢慢停止晃动，她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偏头打量着谢知闲的神色，“你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她回过头，继续晃着手里的剑穗，轻声感慨：“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快表明自己的立场。”
谢知闲沉默了半晌，才“嗯”了一声：“人魔两族，不可能和平相处。此事并不同于古时人族之间国与国，城与城之间的征伐，人与魔，从根本上有着不同，从前，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他声音微微发颤，似乎在压抑什么，引来云生疑惑的眼神。
“隔着血海深仇的两个种族之间，最好的结局是互不侵扰，永远不可能是和平共处。”他停下脚步，回望云生的双眸，“古语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是没有道理，人与魔之间，无法共情对方。”
云生盯着他的眉眼，眼睁睁地看着眼角处被他逼出点点红意，那双眼里情绪翻滚，似乎有什么感情将要掩藏不住。
云生的心跳蓦然加快，捏紧了手中的剑穗。
【系统！】
他盯着她，不放过她面上的任何表情：“你的立场，是什么？”
云生大骇。
【系统！快出来！你看看，谢知闲绝对出问题了！】
【叮！】
系统的声音出现，简单的提示音，让云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只是还不等她发问，系统的声音继续响起。
【请完成以下台词：（露出邪魅的笑容）你想我是哪个立场？】
云生：？
云生破口大骂：【我叫你出来看谢知闲有没有问题，不是让你一出来就发布任务！】
【他没有什么大问题。】温和的男声在她脑海中响起，【你完成任务，相关线索会作为奖励给你。记得邪魅的笑哦。】
【……】
云生咬牙，顶着谢知闲咄咄逼人的目光，勉强勾出个笑容：“你想我是哪个立场？”
谢知闲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反问，怔愣了片刻，就这几秒钟的时间，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请说出以下台词：怎么不说话？我和你一个立场，你会开心吗？】
云生：【？你们这任务，还带实时指导？】
系统公事公办：【请尽快完成任务呢。】
云生吐槽了一句油腻，又扯着笑容，视线颤抖着下移，羞耻地避开了谢知闲的目光：“怎么不说话？我和你一个立场，你会开心吗？”
“......？”
谢知闲的眼角倏地颤了颤，有些诧异地微微启唇，安静了片刻，轻声道：“我以为我的动机已经很明显了。”
他垂眸瞧着云生，看着她再次抬眸，缓缓对上自己的视线：“我很希望，你和我一个立场，若能如此，我会十分开心。”
他眼角泛起的红已经消退，眼底那点泪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更不见之前那些翻涌的情绪，清风扑面，将几缕发丝拂过他的眼下，只是他明显没有心情去整理发丝，始终十分认真地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云生等了等，见系统没再出声，才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来，笑眼弯弯，有意打破严肃的气氛：“我当然是和你是一个立场。”
“嘶——”
气氛还没打破，云生先听到了十分夸张的吸气声。
二人齐齐转头，只见宋越三人在他们停下的这段时间里赶了上来，离得不远不近，一个皱着眉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一个保持着吸气的动作，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最后那一个，似乎是不好意思这么直接看他们的热闹，对视二人的视线之后，便收敛了面上惊讶的神色，默默移开了视线。
很明显，这三个不像是听见了谢知闲关于人魔的谈论，但最起码，听到了他们最后那两句语焉不详的话。
云生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刚想告诉他们实情，刚刚消失的系统再次出现，语气兴奋。
【快！请对他们说出以下台词：我对你们的爱是平等的，我们可以一起幸福地生活。】
【……】
云生的额角跳了跳，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我对你们的爱是平等的，我们可以一起幸福地生活。”
下一刻。
云生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李无虞当初翻了个白眼，看她的眼神愈发一言难尽。
宋越和秦彧倒是接受良好，被她的玩笑话逗笑，宋越几步上前，还有闲情回应她的玩笑：“这可不兴平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