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借着对方这点因为话本而起的热情，说起白狐的事情，但对方似乎认定白狐是凶手，蛊惑了蔡小草。
云生只能婉拒了她赠书的好意，拉着宋越快步离开了后院。
宋越倒是对蔡明珠口中的书感兴趣，可惜云生这个当事人就在面前，她倒有些不好意思当着云生的面去要编排她的话本。
云生拉着宋越出了门，又向门口的护卫问清楚了衙门的位置，寻谢知闲他们几个去了。
与其他八州仙门官府基本上互不干扰的局面不同，云州的官府，大多都是由各地仙门资助，得以维持。
得知云生二人的身份和来意，这座“远松府”门口的小厮二话不说，径直带他们进了府，贴心地将他们带到谢知闲三人跟前。
谁料行至半路，与往外走的谢知闲几人撞了个正着。
于是一众人又往外走，没回蔡府，在远松城内随意找了个茶楼，谢二公子掏钱包了个雅间，等小二上了茶，便合上了房门。
云生迫不及待：“如何？”
秦彧为几人倒茶，顺口回答她：“我们看过尸体了，最新的一具，体内有明显的魔气，应该是有人将魔力生生灌入他的经脉之中，使其横冲直撞——”
他顿了顿，“寻常人哪里能承受得住这样汹涌的魔力，他是生生被魔力搅烂经脉而亡……这是虐杀。”
李无虞随手接过秦彧递到面前的茶，冷哼一声：“如此丧心病狂之事，除了魔族，还能是什么。”
云生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微微皱了皱眉，和宋越一起将自己知道消息一一告知，又道：“可自凶手第二次杀人之后，白狐就几乎被困在蔡府之中的了，他身受重伤，院门外又有谷越门的弟子把守，他如何能杀第三人？何况他是个实打实的修灵力的妖，身上不见丝毫魔气。”
“而且蔡老爷和蔡明珠也很奇怪。”宋越补充道，“很多事情明明是他们和蔡小草面对面把话都说开了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们偏偏要听别人的建议。他们对蔡小草似乎都不错，但一涉及白狐的事情，像是失了智一般，认定对方是凶手，丝毫听不进去别的话。”
谢知闲一直没有出声。
他微微偏头，透过敞开的窗户，观察着落在窗边的日光。
前世这个时候，人界早已是哀鸿遍野，人间地狱，他未曾来过远松城，也并不知道这位蔡老爷府中真假千金的事情。
或许按照前世的轨迹，他尚未发现女儿被调换一事，便死在了魔族的屠刀下。
谢知闲有些走神。
云生几人看得出来，但他这几日时常这般，但他前些日子的头疼来势汹汹，休养没几日又被拉来了办案，云生他们只以为是头疼的后遗症，除了李无虞偶尔嘲笑两句，倒是没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秦彧接着宋越的话道：“之前两具尸体身上倒不见魔气，皆是被割了喉，身上还有多处刀伤。”
“…… ”
目前掌握的信息不算多，更多的，也只有傍晚的时候见了林舟再看看了。
云生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迅速将案情相关讨论完，拿着茶水润了润喉咙，想起自己短时间接连遇到三次魔族，云生忍不住开口：“人魔议和——议和的条约还没签，就允许魔族随意出入人界了？”
秦彧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回忆片刻，才放下茶杯道：“以前似乎不是这样的，议和的事情出来的时候，天下反对者众多，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仙门派下弟子来告知百姓议和时期，尽量莫与魔族发生冲突，仙门不反对，百姓似乎渐渐地也就接受了魔族在人界游荡。只是这议和也不知怎么回事，议了十多年还没成功。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他毕竟不是修仙世家出身，对仙门的了解程度并不深，于是宋越接过他的话，补充解释：“刚说要议和的时候，很多反对的声音，议和议了一年多，之后我听我爹他们谈论，说是出了什么问题，褚一仙尊告知众仙门说再斗下去，人族并无胜算，所以大多数仙门突然都松口了。十五年前，议和都要成功了，结果之前出的那什么问题又好了，反对的声音又多了起来。”
“之后议和一直断断续续的，虽然仙门牵头要议和，但人魔两族之间的矛盾岂是短时间能消弭的？还是让仇人在自己眼前晃，所以民间时有百姓聚众驱逐魔族或是魔族杀人。这样的情况下，百姓不愿意，条约签不签没什么异议，毕竟没几个仙门愿意不顾百姓反对签字。”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别看褚一仙尊在修士之中名声好，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做出的决定都是为了人族，但在百姓里，贬大于褒。毕竟比起有自保能力的修士，普通百姓遭受魔族摧残更多。不过现在，经过十五年的折腾与试探，大概是意识到了仙门的态度，所以大多数百姓逐渐忍下去了。”
这倒是听着像是褚一仙尊干的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云生嗤笑一声，又问：“那议和开始之后，魔族行事会有所收敛？”
宋越点头，纠结片刻，又摇头：“有，但是不多，对修士——那天上午，你也看见了。对百姓，明面上大规模的屠杀是没有了，但私下里——谁又知道被压下去了多少，前几年，我有位玩得好的姐姐告诉我，她家中光是安抚被魔族残害的百姓家属，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云生蓦地想起当初和谢知闲在客栈中遇见的魔族：“……”。
那这议和的意义，在哪里？
她与大多修士不同，她对褚一仙尊没什么感觉，怨恨也好，敬仰也罢，他对她来说，就是个看起来神秘莫测的高人。
但她可没什么超乎常人的大智慧，她看不透褚一仙尊究竟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修士和百姓对议和一事究竟是怎么看的。
不过就目前看来，她合该是人魔议和坚定的反对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