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怒从心头起。
她面前摆着两条路，做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结果是死；不做任务，按照系统的说法，她也得死。
她不想做任务吗？还不是知道任务完不成，横竖都要一死，不如舒舒服服地过完剩下的日子。
何况如今十五年过去，即便是在这个短则数十年，长则上百年的修真世界，男女主的剧情没有走完，但整整十五年时间，因果中的因也该完成了。
思及此，云生哼笑两声。
【反正我不做任务，你们另请高明吧。】
好端端的，她凭什么要靠别人喜欢自己才能活，那日后岂不是天天都得担心谁爱我谁不爱我，她还不是现在畅快地活几年，然后死了算了。
【这这这——】
【哎呀。】系统有些着急，【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做任务的人只能是你，哪能中途换人！】
【生生，你想啊，你觉得任务难，不去做，但你不做也是死，不如出去试一试呢，万一就成了呢？】
系统说得好听，云生轻笑两声，没说话，一边听他们絮絮叨叨，一边等待团团将白粥舔完。
系统在她脑子里叫了一天。
直到她躺上床铺，团团也被她放在枕边，安静地蜷缩在她脑袋边上，脑子里的声音才停歇下来。
【妹子，你等着吧！】系统最后放下狠话，【命运的齿轮是不会停止转动的。】
黑夜中，云生掀了掀眼皮，慢吞吞回应：【你今天，很不对劲啊。】
她都穿来这里十五年了，起初系统也不是没激烈地催促过她，只是后来她躲进兰溪村后，系统就只是隔三差五催她一遍，时不时抱怨两句。
什么时候，这样从早上一直叨到晚上，精分的九个性格挨个出现，吵得她脑仁发疼。
系统不再说话，任凭云生怎么质疑，它始终保持不语，只偶然得意地“哼哼”两声。
云生无法，干脆抱着猫入睡。
后半夜——
“嘭——”
云生猛地睁开眼睛，怀里的团团早被吓得跳开，躲在床上角落里瑟瑟发抖。
云生安抚般地摸了它两下，掀开床帘下床。
月色之下，她抬头仰望着头顶上的大窟窿，无语凝噎。
脑子里是系统毫不留情的嘲笑。
她的视线下移，屋子的正中央，躺着一个血人。
【快快快！】
【快救他——】
【就是他！】
不同的声音一起蹦出来，声音激动，几乎要跳出她的识海。
【快！捡他！他是反派！故事要开始了！】
云生：“……”
她揉了揉额角，没来得及细想系统口中的“故事要开始了”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蹲下身子去看那人的伤势。
修仙之人眼力甚于常人，借着从窟窿洒下的月色，云生轻而易举地看清了他的情况。
她之前用雪人来形容他不为过。
这人身上穿的衣衫尽数被血液浸湿，估计之前穿的白色，此刻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也看得出是血红一片。
他的脸——
他的脸也沾满血迹，此刻闭着双眸，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模样。
云生扒了扒他胸口处的布料，看见他胸前的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沉默片刻，起身走向墙角。
那里放着一堆瓶瓶罐罐，墙上还悬挂着一柄宝剑。
【对对对。】系统叫道，【如果不知道要用哪瓶药，就每瓶药都给他试试，总归那老头给你的不会是凡品，你就——你拿剑做什么？！】
“唰——”
云生抽出长剑，冰冷的剑尖泛着银光。
她退回至那人身边，以长剑抵着他的喉咙——
【冷冷冷，冷静啊！妹子！妹子！】系统大叫，【不是杀了他啊，杀了他会出大事的！妹子！】
云生“嘘”了一声。
手上正要有动作，忽然见地上躺着的人睁开了双眼，甫一瞥见喉咙处的长剑，便趁着云生不注意，一边用仅剩的灵力弹开长剑，一边拖着身子迅速向后爬去。
云生喊他，两步便超过地上挣扎爬行的人，“兄台。”
“这位兄台。”她眼含怜悯，蹲下身去，“你可还有什么遗言？你伤成这样，想来此刻——虽然我还没有杀过人，但是，我愿意给你一个痛快。”
“……”
“……”
【不是！】系统急匆匆接话，【生生！我的好生生！他还有救，你别杀！可不能杀！杀不得啊生生！】
云生反驳：【我看过他的伤口了，都被一剑穿心了，这样的伤，偏偏掉入这个只有一个修士的村子，遇见的又是我这个不懂医的人，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不是！不是！】系统连忙道，【这里是修真世界啊，万事皆有可能！而且他也没伤到心脏——活阎王咱可做不得啊生生。】
云生抿了抿唇，低下头去，与地上费劲抬起头的人对视。
“……”那人虚弱地笑了笑，“我还有救，真的。”
“我的——”
他还没说完，云生已经再次起身，重新走到那堆瓶瓶罐罐前，随机选了几瓶，倒了一手的丹药，又走回去，摊开手掌，放在那人眼前。
见地上那人动作迟缓，她直接上手，将一颗丹药塞进他的口中。
那人咽下，微微张嘴，想要出声，又是一颗丹药送了过来。
云生手心里的丹药还剩三粒，对方已经成功地晕了过去。
云生将剩下的丹药捏碎成粉，掀开他胸前的布料，一把抹在他的伤口处，站起身，盯着地上的人瞧了许久，又抬头看了眼房顶上的大洞。
干脆上床继续睡觉。
【不，不是，生生。】系统不可置信，【你就这样让人一直趴在地上啊。】
【按照你说的，他应该死不了了。】
云生将团团重新抱进怀里安抚，“等他醒了我就让他走。”
【受伤的男人可随便捡不得。】她随手合上床帘，【你还说了他是反派——】
【对了。】她忽然想起，【故事开始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小妹。】温润的男声出现，【虽说世界离了谁都能转，但属于你们的故事却是独属于你们的，你不出现，故事便开始不了。男女主到现在为止也还没认识呢。】
【那他们这十五年在干什么？】
【你们彼此不相遇，会有其他的剧情替代，直到你们相识。】系统解释。
云生隔着床帘看了眼趴在地上的人：【那这样不是挺好的？没了我，他们也会有别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