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食堂亮相后，无异于火上浇油。
大家更加积极投入，各种猜测下校方重拳出击，直接找到发帖人强制删帖，频繁联系涉事人沟通调查，严令禁止学生私下讨论。
一周下来，谢宇山除了上课就没在教室待过。
后来网上爆出了发帖造谣的是高二林望继上一个被发现后，又新交的女友，IP地址，登录设备等等证据确凿，甚至连她和几个女生互相密谋的聊天记录都被翻了出来。
其中详细记录了几个人如何捏造事实，引导评论的过程，更多的是对“桑书遥”的咒骂，污言秽语。
虽然最后这张帖子也被强制删除，但该看到的也都看到了。
一场起因是争风吃醋的事件闹成这样，学校领导震怒，对于散布谣言的几个女生，最低也给了留校察看的处分。
至于那位校草女友，高高此后再未在学校见过。
学校再次针对早恋问题进行强调，并呼吁大家不要在网上随意传播虚假消息，扩大舆论影响的同时伤害到了他人名誉。
澄清之后，无数人开始留言道歉，桑书遥一时间又成为了众星捧月，清纯白雪的校花小姐。
前些日子被口诛笔伐下也不见丝毫伤心难过的她，偶尔遇到，似乎莫名多了几分柔然和我见我怜。
一通恰到好处的操作，激发了更多人的怜惜保护欲，于是转而开始痛骂始作俑者。
而那些人大多，选择了转校。
因果循环……
等到平安夜这晚，方俊杰看着往年都塞得满满的，今年却空空如也的课桌。
唉声叹气，“这是被吓破胆了么，都不送苹果了……”
“一天天还想屁吃！”陈展鹏拍他脑袋，“灭绝师太现在是无时无刻不巡逻，我保证，你去走廊对个女生笑都得挨骂，哪还有人敢送？”
“哎！没有情书，没有苹果！”方俊杰苦着脸，“真是我在学校过得最清汤寡水的平安夜。”
陈展鹏：“清汤寡水也好过灭绝老师的死亡凝视和紧箍咒。”
方俊杰沉思片刻，点头，“你这么说也对。”
高高听着，偷偷摸摸往后仰去看谢宇山的课桌里面，没想到还真给瞧见一个。
又大又红！
“这是哪位勇士，”高高扬眉，“不顾山隔海拦，把爱送给你。”
谢宇山抿唇，把苹果掏出来，“不是送的，买的。”
“买的？”他最近熬出了黑眼圈，很浅，但高高一抬眼还是看得清清楚楚，她挠了挠脸，“你是信吃苹果保平安这一套？”
“我要送人。”
“原来你才是勇士。”
闻言高高放下手，捡笔转起来，漫不经心，“送谁？要帮忙吗？”
女生去送，还是要方便点的。
谢宇山摇头，教室灯光打下他的刘海，是碎开的海面。
“我是相信平安夜吃苹果保平安的，”
他弯腰，手肘撑在膝盖上，视线和高高持平，把那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奉上，“所以送给你。”
少年的发端乖顺地贴在眉骨上，压着那双总是温和如水的眼睛，眼尾微向上挑，暗藏一股不自知的勾人的诡谲波澜。
高高没有马上去接，她呆愣下手上的笔停了，感觉到不规律的心跳和不属于她的燥热。
脸上微红，不知所措下说了句蛮煞风景的话，“可是我不信这个。”
“没关系。”谢宇山把苹果塞到她手上，看着她不断颤抖的睫毛，轻笑，“这是我的祝福。”
“祝高高，平平安安。”
这是我的祝福，我信就好。
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
他的眼睛，过分好看了……
高高低头，吸了一口气，她的确不是信奉神佛的人，也无意在大大小小的节日上献上自己虔诚的满腔心意。
但是……
双手握着苹果抵在膝盖上，用力一扳，苹果自果仁中心分裂成两瓣。
“借花献佛。”在他惊讶的目光下，高高递回去一瓣，也不看他，“谢宇山，我分你一半平安。”
或许实在不太好意思，就这一小会儿，她停在半空的手上下摇晃，催促，“要不要？”
“要。”
反应过来后，谢宇山接过，给她递台阶，“这可是个好东西，就是要分享的。”
两人一起啃着半边苹果，谢宇山偏头看见女生鼓起的腮帮子，笑了笑，“不愧是能投三分球的人。”
“那可不。”高高声音含糊不清，淹没在咀嚼里，唯剩那掀起的嘴角昭示着得意。
一直在和陈展鹏贫嘴的方俊杰瞧见了，“为什么你们会有？！谁送的！？”
陈展鹏也很惊奇，“哪个班的？哪个人？”
“她。”
“他。”
都鼓着半边脸的俩人互相指。
方俊杰本来幽怨的表情瞬间高深莫测起来。
“啧。”陈展鹏抱着手，身子斜斜地靠着课桌，“你们可悠着点吧，再像之前那样……”
“其实，”缩了许久的黄文茵在此刻弱弱举手，“如果你们实在心里有落差……”
她拿出课桌里的苹果，“我这还有一个，可以当做我送你们的。”
陈展鹏伸手，却不及方俊杰眼疾手快。
方俊杰抓着苹果，朝他晃肩摆首，手舞足蹈间极尽嚣张，“诶~没我动作快。”
“嘿！你个臭方子！”陈展鹏还想去夺。
“不给。”方俊杰躲开，抬手用衣袖随意抹了两下，一口咬下，喊，“谢啦黄小妹。”
“吃吧，噎死你！”陈展鹏咬牙切齿。
旁边递过来纸，高高接过来擦了手，再把吃剩下的半个果仁一包，扭头道：“谢了。”
谢宇山却摇头笑了，左颊上那个浅浅的酒窝格外显眼。
他又递过来一张纸，怼到她面前，声音上扬微有笑意，混杂在闹腾的教室里，依然让高高听得分明。
“擦嘴。”
“喔。”
高高抿了唇，感觉到下巴上留有的湿润，伸手接过来胡乱擦了一通。
“你元旦回去吗？”谢宇山静静看了会儿，问道。
“不回。”高高把垃圾放在一堆，眼里有化开的亮光，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我妈说元旦要上县里来。”
她的开心表现的很明显，轻易便能感染身边人。
谢宇山笑了，“那要恭喜你。”
高高歪头问：“你呢？要回云溪吗？”
“我也不回。”谢宇山摇头，身子往后背靠，目光看向天花板的白炽灯，“一来一回的，就只能在家玩一天，懒得麻烦了。”
高高点头，表示认同。
毕竟，就算高妈不来这一趟，她也不会打算回去。
“那你那天还出来玩吗？”
“怎么？”高高手肘撑在桌面上，仰头去看他低下来的脸，促狭地笑，“山郎很寂寞？”
谢宇山眯了眼。
日渐严寒的冬日，聚拢了几十号人的教室闹哄哄的，相互留存着那闷闷的热气。冷白的灯光打下来，教室最前方的时钟一秒一秒慢哒哒地走着，身后有人在追逐间不小心碰到桌椅。
从随意摆放着书本文具的桌面，到那扎着马尾穿着豆绿色棉服，弯眸浅笑的女孩身上，谢宇山觉得他心静的，可以容下整个世界。
“是，我怕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