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我们在说遗憾的事。”方俊杰回答完老师的问题，问道，“老师，你有很深刻的遗憾的事吗？”
杨老师是很会和学生打成一团的，即便他教的是让人哭掉头发的学科，依然不妨碍他在学生心中的地位。
一时间，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女生们也纷纷发问，比起问郎老师时更加没有分寸。
一个个追问下，杨老师只是笑笑，然后开口认真道：“当然有，而且有很多。”
“……高中有一次考试失误没拿到奖学金，大学学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甚至长大后没赶上高铁耽误了时间，都会成为我遗憾的事。”杨老师声音悠悠，在空阔的操场上娓娓道来，“可后来，我考试更加严谨，努力逼迫自己去热爱那个专业，求着别人卖给我下一班的票……”
“每一次遗憾无法挽回，但都要警告自己不要再有下一次。所以，我会让我的遗憾不那么遗憾。”
他一番话落，郎老师率先鼓掌，“说得好！”
杨老师含了笑意的眼眸轻轻点点看过去。
呱唧呱唧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先前那一点点低迷的感觉荡然无存，没人再想着运动会排名那点事。
“28班！28班！”
“喔喔喔！”
闭幕式上，体委上台领奖的架势比夺冠班更加雄赳赳气昂昂，28班的队伍里发出压倒三军的呼喊喝彩声，引得两边侧目。
队伍后面，杨老师看着挎着包，双目含笑的女教师，说：“郎老师，教导有方啊。”
郎老师侧目，眼底有明晃晃的骄傲，面上笑意未消，“彼此彼此。”
池一中第五十四届运动会完美落幕，在主持人一句“请大家有序退场”下，黄文茵捂着肚子，一把拽住高高，“不行不行，我要先去趟洗手间。”
“你怎么了？”高高连忙扶住她。
黄文茵欲哭无泪，“我小日子来了。”
“那你教室备的有姨妈巾吗？”
黄文茵很绝望，额角要急出汗来，“没有。”
“这样，你先去洗手间，我去小卖部给你买，”周围人潮不断流动，高高迅速做出决断，“然后送过来。”
“好。”黄文茵点头，往操场右边跑去。
可惜正值运动会结束时间，小卖铺火爆，整个房间挤满了人，先不说大庭广众下好不好意思，光是要挤进去就已经难上加难。
挤了十几分钟后，还是在人群最外面的高高望着头顶的白炽灯，拿着饭卡的手往前伸着，真真是，无计可施。
方俊杰揽着谢宇山路过小卖部时，斜眼一看里边的盛况，就看见了那个穿着熟悉的棕黄色开衫卫衣的人影，一蹦一跳的。
他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旁边谢宇山问他，“笑什么？”
方俊杰裹着笑腔回答：“看到放大版的小地鼠了。”
谢宇山顺着他的视线往门里边看，看到挤在最外围满头大汗的高高，眉心一皱，说了一句“我进去一下”。
“诶诶……”方俊杰搭他肩膀上的手直接落空，喊了两声没答应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高高。”
高高转头看见谢宇山，他站在那儿把光挡走大半，眉眼都遮在阴影里，只看见了白皙修长的下颚。
谢宇山问道：“你要买什么？”
“呃……”
周围人很多但大家都忙着人挤人，显然是不会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高高眼一闭一睁，牙一咬，从嘴缝里吐出三个字。
“姨妈巾。”
“什么？”谢宇山低下头，凑近过来，“你说大声点。”
高高眼神左右咕噜转一圈后，抬手扒拉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朵，另一只手虚拢在嘴边，说道：“姨妈巾，听到没？”
热气直往谢宇山耳朵里钻，又麻又痒。
他的耳朵几乎一瞬间通红，连带着脖子也泛起微微的粉。
谢宇山眼睛往斜边看，少女小心翼翼，灵动至极的黑色眸子近在咫尺，其上纤细翘起的睫毛小幅度扇动着。
他咽了咽口水，说：“听……听到了，那是什么？”
如同晴天霹雳扫过，高高在石化状态下醒悟，自己跟前的人还是个没谈过一场恋爱的纯情男高。
她终于没有精力顾及左右了，脸上涌起羞涩的红，赧然之余又只能难为情的解释：“就，就是，那个，女生那个生理期，那个，用的那个，你知道吧……”
“哦，知道了。”谢宇山又咽了咽口水，站直身子，看着货物架最上面的那么多牌子，“要哪种？”
高高低着头，小声道：“最边上那个就行。”
“你到旁边等。”
谢宇山点了几下头，准备挤进人群里时，高高手疾眼快，把饭卡往他手心一放，“刷我的卡。”
等看到谢宇山去挤人堆了，方俊杰才走过来，镜片后的眼睛尽是揶揄，“呦呦呦，这脸怎么这么红啊？”
高高也不回答，只瞪他一眼。
方俊杰便自个憋不住笑意，法令纹都要笑出来了。
谢宇山人高手长的优势彻底发挥出来，不一会儿就挤到了前边，当他说要什么的时候，周遭的空气好像都安静了一秒。
“哇！这个男朋友好哇~”
“也不知道哪个女生这么幸运……”
“羡慕了，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
有女生低低地说话声传出，当然也有不少男生惊讶的目光汇聚过来，谢宇山耳梢的红虽然还没褪下，但是此刻被瞩目着，神色却是格外坦然。
方俊杰也才知道要买的原来是这个，听到络绎不绝的议论，他问道：“要出去等吗？”
高高奇怪地看他，“为什么要出去？”
方俊杰于是弯唇一笑，“那好，你不介意的话，就在这儿等。”
收银台里边的刷卡嬢嬢短暂停顿一秒，但毕竟也不是没有过，还是很快拿了下来，不忘点赞道：“小伙子好啊。”
谢宇山道了谢，手上拿着粉红色的包装，身子一转出来了。
“谢谢啊。”高高顶着小卖部全体女同志的目光接过来，背在身后。
谢宇山摇头表示不用谢。
方俊杰好似发现什么新大陆，声音惊奇，无比夸张道：“咦，宇山，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还是只有一边红，干什么坏事了？”
高高抬眼也看见了，左边耳朵通红通红的，她在心底觉得，估计是给人家整害羞了，毕竟是第一次买女生用品，就当着众目睽睽之下。
这么一想，她不禁有了点点愧疚……
等出了小卖部，高高和俩人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便火速往操场赶。
看着女生甩动着马尾跑开，方俊杰搭上谢宇山的肩膀，挤眉弄眼，“想什么呢在？”
谢宇山身子一歪，让他无处可靠，径直向楼道走去，远远的声传来。
“要你管。”
“诶，和兄弟说说啊。”方俊杰赶忙追上去，声音咋咋呼呼的，暗藏笑意，“你在害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