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丞瞬间无语,本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前段时间沉迷泡吧,对于夜场的消费水平耳濡目染也开始有所了解,猜想杨帆要喝什么人头马、芝华士之类的洋酒,此时再给她十个脑袋都想不到这货就这点出息,自己请客也不趁机狠狠宰一笔,竟然只是想吃烧烤,还点名要吃自己平时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的动物内脏,也不知道这个男生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总是能冒出这么多自己无法理解的奇怪逻辑。
“可以啊,只要你不吐,就只管吃,管饱,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程丞笑脸灿烂,有眼前这个男生陪自己出去喝酒,她心里有种莫名的安心,至于去吃什么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你知道哪个馆子好吃吗?”
杨帆在大学毕业之后才慢慢养成出去吃夜宵撸串烧烤的习惯,也是那时候开始才和闫敬之逐渐熟络起来的,这人好客,对朋友更是毫不吝啬,杨帆那段时间可没少坑他。
记得一次喝酒的时候听说杨帆又新换了个女朋友,非要让这个神秘的妹子出来让自己掌掌眼,看着漂泊多年也没个定性的好友终于有成家的苗头,闫敬之直接踩着两箱百威非要把自己灌醉,杨帆在对面是怎么都劝不住,直到闫敬之那个已经准备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小北打电话来,才总算让酒局走向结尾,当时她和杨帆还未蒙面,得知自己男朋友和杨帆出去喝醉吐的不行,放话自己男人以后要离杨帆远一点,这个牲口指定不是什么好人,整的杨帆哭笑不得。
后来没过多久杨帆就和那个妹子分手后,闫敬之拉着杨帆捶胸顿足自己以为好兄弟好事将近才爽快买的单,看来以后见到杨帆的女朋友们要再多留几个心眼,谁都保不准哪个女朋友能最终修成正果,也可能都只是过客而已。
后来和闫敬之结婚后的小北曾经戏言,自己老公每个月赚的是不少,平时花销的地方也不多,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唯独喜欢请朋友组局喝酒,七八成的收入都用在请客买单上,在生活情趣方面也是兴致颇高,隔三差五就带杨帆和钱鸿刚去探店打卡,总是能鼓捣出点新鲜玩意儿出来,是个宝藏男孩,杨帆很多常去的店,一开始都是由闫敬之牵的头才得知的。
杨帆想到一家当年和他们常去的老字号烧烤排挡,味正价美,适合学生党,离学校这边的距离也不远,虽然说是程丞请客报答自己的见义勇为,但杨帆却做不出落井下石的勾当,让自己买单更加不可能,他以后就只会心甘情愿给自己老婆花钱,这是身为一个极具责任感好男人的基本操守,领着程丞拦下一辆出租车就找了过去。
路上的间隙,杨帆给母亲发了条短信,告知和同学出去吃饭会迟点回家,很快母亲秦慧英就回复说让杨帆不要玩的太晚便没有更多嘱咐。家里这位对于杨帆一向是很放心的,后者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特别出格的事情,分寸掌握尚可,就算是后来工作以后,杨帆时常会出去喝酒,相比母亲对父亲杨德兴临走前的千叮咛万嘱咐,她对杨帆却不会特别唠叨,大多只是问清楚几点回家,是否留饭之类琐事。所以每次看到好友每隔几分钟就要被查岗的窘迫,尤其是闫敬之结婚后还要编出一大段蹩脚理由去讨饶家里那位,这种甜蜜的烦难杨帆宁愿不要,自在潇洒无拘无束才是他的人生座右铭。
临平虽然经济发展并不是出类拔萃的存在,私家车的拥有量却是直追一二线城市,现在正巧赶上晚高峰,出租司机也是满脸堆笑,歉意解释会绕近路,不会因为堵车多收费用,杨帆也只是笑着让司机慢点开,他们并不着急。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快要八点左右,“上官烧烤”的招牌和杨帆记忆里的样子差不多,霓虹五彩灯牌,没有多少变化,听闫敬之讲述这家是临平市区最有年代的烧烤摊,以前在他们小学门口摆着,后来城市规划需要,老板多年经营下来,手头也宽裕了些,就在原来的摊位附近找了店面,也方便那些熟客能坐在来慢慢享用美食。
现在属于晚饭时间已经过去,又没有到夜宵的时候,好在杨帆和程丞已经饿的根本没有脑细胞去考虑自己是否有胃口,程丞说自己对烧烤没研究,便让杨帆去点菜,他也不废话,在后厨自己挑了几样以前经常吃的组合,铁板鱿鱼、烤韭菜、烤牛板筋······多是些经典品类,有中庸到不会出错的,也有发挥个人喜好的。
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从那包已经用的没剩下几张的面巾纸里抽出两张,帮程丞和自己面前油光发亮的桌面擦了两下,桌子其实看起来还算干净,只是杨帆前世的习惯而已,随后他从旁边的墙角拉了一箱红盖啤酒放在脚边,这是临平排挡常见的啤酒,便宜碗大后劲足,打开以后一人面前摆了一瓶,一气呵成相当老练,不免让程丞投来匪夷所思的目光。
程丞瞠目结舌,杨帆这一番操作真的不像是一个高中生能够做的出来的,未免太过熟练。
“你以前常来?”程丞疑惑问道。
杨帆想起那些年和闫敬之、钱鸿刚在外面喝酒打屁的快乐时光,一阵缅怀慌神,平静说道:“算是吧。”
那几年杨帆混得并不如意,工作不顺心就要改换门庭,腰包并没有随着身形一起鼓起来,出来和他们喝酒买单的次数并不多,大众脸充胖子的事情一点都不符合杨帆的性格,所以后来渐渐得他也不愿再出去鬼混,这样的饭吃的心里有愧。
钱鸿刚曾经说杨帆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也是因为太重感情,所以经常会被感情所误导,深陷其中。
多情总被多情扰,说的无外乎就是这个意思。
故地重游,难免心生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