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安收拾好自己后就出了房间。
夫妻俩正在门口换鞋,看样子是要出门。
妇人刚巧看到知安,嘱咐道:“小安,今天你留在家里照顾弟弟,等会下楼去早餐店买点包子,小宝要吃肉馅的。”
“我和你爸爸去看望一下罗叔叔,他生了病,昨天半夜住院了。本来今天要请人家吃饭的...”
知安点头说好。
“照顾好弟弟”
男人也说了一句,抬手按了按上眼皮,一边舔着干燥的嘴唇。
知安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轻声道:“好”。
他们出去了,关门间还能听到妇人的抱怨声,“你昨天起来那么多次干嘛?我和小宝都没睡好,看看我的黑眼圈...”
“口渴”
“以前也没见你有这个毛病”
知安想倒水的手忽然就顿住了,她看了看桌上的茶杯和热水壶,还是没端起来,最后拿了串钥匙下楼去买早饭。
早餐店的老板显然认识她,一见她便打了声招呼,“小安啊,今天你要吃的菜馅包卖完了,萝卜粉丝包吃不吃?”
知安不挑食,点点头,又买了两份肉包和豆浆。
“我刚看见你爸妈下楼了,你爸是不是生病了?看着脸色不太好啊。”
知安愣了一下,想起刚才男人的面色,的确是有点憔悴的。
发黄发黑,唇皮干裂,有点像脱水了。
“嗯,爸爸去医院了”
“叫你爸注意身体啊,最近好像很多人都生病了”
“好,谢谢叔叔”
知安啃完一个包子,在附近逛了逛,顺便去超市里买了一箱矿泉水和一袋小面包。
看着小小的几瓶,拎起来不算轻。
她抱着走了没几步路,脸颊都红了。
手指上还挂着一袋面包和包子豆浆,勒得又紧又痛。
好在半路上遇到一个好心的大叔,两人正好住在一个单元楼里。
大叔帮忙把矿泉水搬上去,放到家门口。
知安道了谢,也没什么东西给人家,就举了举手里的小面包,“叔叔,要吃这个吗?”
大叔连连摆手,“小事情,举手之劳,你们小孩子爱吃的面包。”
知安的视线却停顿在他的右手上。
“怎么了?”
大叔注意到她的目光,动了动手指。
其中一根手指上贴着创口贴,或许是一段时间没换,表面渗出了血迹,周围的皮肤都发白了,隐隐有点像是鱼鳞片的形状。
“这个啊,是被鱼咬的,小问题。”
“是海非鱼吗?”
知安说。
“是啊,你们家也吃了吗?那味道确实好啊,我还冷冻了几条呢,要不要再给你一条?”
知安盯着他的手指看了半晌,“叔叔,最近还是少吃鱼吧”。
“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大叔随意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知安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消失不见,片刻后掏出钥匙开门。
她把矿泉水和小面包放进卧室里,回到客厅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
一直到十点,客厅里还是只有知安一个人。
桌上的包子和豆浆已经冷掉了。
就在她想起身敲一敲男孩的房门时,那扇门终于被打开了。
穿着睡衣的男孩揉着眼睛走出来,脸色有点发白,嘴唇干燥得脱皮。
“姐,给我倒点水”
他靠在门框上,精神萎靡着。
知安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咕噜几下就喝光了。
“还要喝”
知安又倒了杯水。
“还要喝,好渴”
连着倒了几次,他才停歇下来,舔了舔嘴唇,“姐,我想吃肉。”
知安拿出了早上买的肉包子。
男孩咬了一大口就皱着眉吐出来,“不是这个味道”。
“那是什么味道?”
知安掰开另一个肉包子闻了闻,很新鲜,没坏掉。
“太熟了”
男孩病恹恹地耷拉着眼皮,“再倒点水给我”。
知安烧了一大壶热水放到他房间里。
他坐在床上捧着水杯不停地喝,“姐,你出去吧,我想睡觉了”。
知安把门关好,退了出去。
没了看电视的兴致,她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锁好。
知安打开手机,搜索昨天的新闻网站。
依旧是很多夸赞海非鱼味道鲜美的评论,偶尔有几条抱怨鱼太凶猛的都被刷下去了。
知安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到昨天半夜里刷到的一条评论,楼主说吃了鱼会感到口渴。
不过底下没什么评论,点赞数倒是多了起来。
知安没看到有用的消息,退出评论区。
她抱着枕头盘腿坐在床上,抬脸看着窗外的太阳,神色有点茫然,还带着一丝对未知的恐惧。
她是真的很害怕这个世界。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将要发生的一切,未来的路是不是充满了危险。
没人告诉她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她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她甚至连苏樾是否和自己同处在一个空间都无法知晓。
知安必须要给自己一个信念,靠着这股念头,这样的日子才不会那么难熬。
她要去哪里找苏樾?
这个世界又太过真实,没有钱哪里都去不了。
知安早就搜索过地图,这里和她生活过的世界完全不一样,无论是地名还是地图,或是周边国家,无一处相像的。
她太害怕了,只能暂时待在这个居民楼里。
手机银行里加起来只有两千多块钱,如果离开,她连温饱都无法解决。
知安想到楼下的那家超市,决定晚点去问一下是否需要临时工。
她要攒点钱。
以前她从不需要为钱而烦忧,在遇到苏樾前就不愁吃穿,之后就完全生活在舒适圈里。
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学习,兴趣,画画,做什么都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打定主意接下来要做的事后,知安拆了一瓶上午买的矿泉水,配着面包简单解决完午饭。
吃饱喝足,困意涌上,一阵哈欠连天,知安困懵懵地钻到被窝里睡了个午觉。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尽是些缺胳膊断腿的妖魔鬼怪,知安只能不停地逃跑,缩在昏暗的角落里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就算是在梦里,她都能感觉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
忽然后脖涌上一阵潮湿粘腻,像被一条阴冷滑腻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鼻尖充斥的血腥气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粘稠液体沾到她的脸上。
知安的身体僵硬住,连转头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只能屏住呼吸用余光向后侧方撇去。
那是一张覆盖着黑色鳞片的人脸。
一条条蠕动的黑虫钻出黑鳞,交缠着滚落下来。
血红的眼,分叉的猩红舌尖。
它咧着嘴角,漆黑的尖牙上挂着淋漓的血肉,向她露出一个微笑。
看见猎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