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尼斯港的工业区。
衣不蔽体的干瘦奴隶们打死监工后,自发性地聚集在雅儿制造的那面红旗旁。
他们皮包瘦骨,眼里却炯炯有神。
一个浑身颤抖的奴隶将旗帜举起,大吼道: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们要怎么做?”
即使是意志不坚定的奴隶也清楚地知道,他们已经死路一条。
无论是否投降,一向习惯欺压剥削奴隶的贵族与政府都不可能放过他们。
“继续工作早晚会被折磨死,反抗它们也是死!”
“反正都是死,不如和它们拼了!”
“它们喝我们的血,在死之前我们也要把它们的皮剥下来!”
“我们要真正的自由!”
奴隶们的意见迅速达成统一。他们开始制作象征着反抗的红旗,没有武器便拿手头上的工具作为武器。
最初发现红旗的那名奴隶嘶吼道:
“它们夺走了我的家人,我也要让它们尝尝失去家人的滋味!”
回应他的,是奴隶们震天响的怒吼声:“杀!”
铁铲,铁锤,撬棍与各式各样的红旗纷纷举向空中,尽情地挥舞着。
“为自由而战!”
他们发自肺腑,源于灵魂深处的愤怒咆哮,沿着工厂血管般的铁管传播,响彻了整座内城。
……
已是后半夜。
超位魔法姗姗来迟,标志性的巨大魔法阵依次亮起,堪堪抵住了巨舰雨点般的炮击。
空中绚丽的爆炸与城内燃起的火焰一起,将普尼斯港照得亮如白昼。
暂时统管军队的海军副司令还未缓口气,就接到了一个新的噩耗:
“工厂内的奴隶大罢工,发动武装叛乱。”
“因为幽灵舰队与城外的攻击,城内防守力量空虚,未能第一时间压制。”海军副司令愤怒地抓着脸上的络腮胡,“才会让这群混账钻了空子。”
通讯员迟疑了一下说道:“司令阁下,那些奴隶声称他们只要自由,并不是为了颠覆政权,我觉得……”
副司令大吼一声:“去他妈的自由!奴隶永远都只能是奴隶!
“一群猪狗不如的牲畜也配和我们提要求?
“即刻传讯教会,把造反的奴隶……不,把普尼斯港所有的奴隶都清理干净!”
通讯员焦急地劝阻道:“阁下,没了奴隶,普尼斯港的所有工厂都会……”
“你是不是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副司令压制着脾气,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身体一起一伏,“即使没有叛乱的奴隶也不能留,当务之急必须斩草除根。
“否则就算压制这一次的叛乱,这群混账也迟早会卷土重来!”
……
“为自由而战!”
很难想象骨瘦如柴、发育不良的人的身体能爆发出如此大的能量。
红旗沿着巨大的管道播撒,传遍了工厂的每个角落,于滚烫的蒸汽之下、冰冷的齿轮之上盛放。
这期间,监工、奴隶主等人来不及逃跑,就被潮水般的愤怒奴隶淹没。
当场被乱拳打死是他们最好的结局。更多作恶多端,即使是死也不足以泄愤的人被砍断手脚,套了根绳索在地上拖行折磨,亦或是被挂在路灯上插成刺猬。
他们对奴隶所做的一切,此刻都要被奴隶加倍讨回来。
讽刺的是,对奴隶越是残暴,恶名远扬的奴隶主,平日里就越是一般人心中和蔼与虔诚的光神信徒。
众多平民与极少数不怎么折磨奴隶的贵族,奴隶们选择放过了他们。
与城外松散的奴隶群体不一样的是,一座工厂内的奴隶大多彼此相识,也因此及时沟通,敲定了谁是他们真正的敌人: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兄弟姐妹们不要为难无关的人!
“敌人是妄图压迫我们世世代代的奴隶主、政府与教会!”
街道边上,因看见鲜血与暴力,恐惧地聚在一起的平民堆中,一个胆大的小女孩好奇地问道:“你们不怕死吗?”
衣衫褴褛的奴隶们面面相觑,随后会心大笑道:“不怕!”
“人总归是要死的,我愿意为自由而死!”
“我想在死之前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一名奴隶甚至抛给她一颗硬质糖果,小女孩还没来得及捡起,就被恐惧的父母踢向了远处。
“乖,别和他们扯上关系。”
小女孩乖乖地缩了回去。
片刻后,她发现奴隶确实没有伤害自己的意图,都在匆匆奔向普尼斯港的过渡区,胆子不由得更大了些。
她趁父母不注意,又大声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要去哪呀?“
这次,奴隶们没有丝毫犹豫,瘦弱的身躯洪亮地回答道:
“我们要奔赴真正的自由!”
……
“绝对不能让反叛的奴隶冲到贵族区与行政区去!”
被下了死命令,荷枪实弹的戍卫军以普尼斯港的过渡区为界,强行征用了不少中产阶级的房屋,打造出数道封锁线与临时防线。
数座铺设着铁轨的高架桥上,还未等阻拦装置完全架起,戍卫军便看见一列列喷吐着黑烟的火车头,拉响了愤怒的汽笛,正朝着防线全速前进。
他们急忙从铁轨上撤下,对疾驰的火车头射击,但仅凭子弹根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狂暴的火车头轰然冲毁了还没来得及搭建完善的阻拦装置。
“这根本拦不住!”
“大炮呢!那么多大炮都在哪?”
“高当量炸药呢?”
一名士兵指着不远处,空中的一朵逐渐消散的小蘑菇云大声说道:“这片区域的弹药库与武器库早就被幽灵舰队炸毁了!”
“附近原本是大炮的位置现在都只剩下了坑。”
“带着炸弹的兄弟之前也被炸死了!”
戍卫军的军官破口大骂:“这他妈的不可能!难道现在一个炸弹都凑不出来?真就这么巧?”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确实一个能用的都没有,长官。一些没被波及的炸药也诡异地因受潮等原因不能用了,而最近这段时间根本没有潮湿天气。”
望着已经冲过阻拦线的火车头,又望向工业区管道上竖起的无数红旗,长官陷入了沉思。
“现在超位魔法防御阵升起来了,暂时不用担心幽灵舰队的炮火。”
“立刻向教会申请,即刻出动装甲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