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愣了一下:“交换奴隶?”
“对?总是玩同一个,你应该也玩腻了吧?”门外的声音颇为猥琐地说道,“兄弟,换换口味呗?”
见努尔没有立即回应,那人以为他是在顾虑身份上的事,又立即补充道:“嗨,放心,我不是贵族,和你一样也是好不容易考进来的平民。
“咱们地位上是平等的,就换一晚,放心大胆地换就完事了!”
看得出来,考试只能过滤学渣,不能过滤人渣。
努尔看向手掌心上的粉红小虫,低声说道:“前辈,能不能麻烦你一下?”
“哈啊?”
粉红小虫的双眼一瞬间瞪大,几乎快超出身体的限制。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让你化成雾溜出去看看情况。”努尔瞟了她一眼,“我想借助你的隐蔽特性。”
他已经提前用听觉感知确认了门外的动静,除了能感知到是两人,并没有异样之处。
但为了保险起见,努尔决定让粉红小虫化成粉雾去门外再次确认。
至于为何不用哥布林暗影刺客的技能,努尔担心在戒备森严的学院里,贸然使用邪恶属性的能力可能会引来麻烦。
“先等一等啊,我穿件衣服。”他对门外喊道。
粉红小虫没说什么。她的身躯炸开,散为一团雾气,从门的顶端缝隙伸出去,片刻后缩了回来,溶入努尔的胸膛。
“门外确实是一名学生拴着一个奴隶,不过学生是贵族。”她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还有,那个奴隶也是男的。”
?
努尔皱起眉头。他似乎明白了,门外这家伙今晚真正的目标是谁。
“看来精灵形态颜值太高,有时候也会起反作用。”
他做了些许准备后,打开房门。
一只粗大的手臂立刻把门彻底推开,一头兴奋的胖子同时就往里面挤:“精灵兄弟,对不住了,其实我想换的人是你……”
胖子注视着左手捏着一颗硕大火球,右手拿着一条粗大的土石锁链的努尔,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努尔微微低头,眼神充满玩味:“没事,我也在想,你玩起来会怎么样。”
胖子惊恐道:“你,你身为平民不能乱来,我爸可是市议员,在普尼斯港外还有大片种植园……”
……
胖子与他的奴隶全身都被捆住,丢在角落里,面如死灰。
努尔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翘起二郎腿:“什么时候盯上我的?为什么敢盯上我?”
“我偶然看到你带着一个女奴隶回到平民宿舍,又觉得你符合我的审美,我就见色起意了……”胖子哆嗦着说,“好学弟,你别撅我就行,其它什么都好说!我可以赔钱!”
经过将近半个小时的努尔式“教育”,他现在相信这精灵真可能干出这种事。
“你不知道我的入学成绩?”
胖子猛地摇头:“我一学渣从不关注成绩方面的事,哪能想得到你是第一啊。”
努尔挑起眉毛:“行。就按你说的,赔钱吧。”
等胖子与他的奴隶屁滚尿流地跑走后,努尔对等在浴室里的芙萝尔说道:“你可以出来了,保持警惕。
“我出去有点事。”
……
“康普,那平民精灵真把你撅了?”
深夜,一处地下仓库内,十几人有男有女,大半都是贵族,零零散散地围在一起。
他们的奴隶不被允许参与谈话,只能待在仓库的另一端休憩。
康普脸上的肥肉抖动着:“没有,那家伙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疯子!我破财消灾,才勉强逃出来!”
有人打趣道:“不是你最开始看到他的画像,自告奋勇的么?”
众人哄笑。
“这……”康普转头望向人群中一位身姿曼妙的金发女郎,“阿尔芬妮,不管怎么样,这次我确实出力最多吧?”
“当然。”女郎的脸上露出摄人心魄的笑容,“你的试探很成功。一位平民敢如此对待贵族,就给我们留下了最合适的把柄。
“这也方便接下来的计划。这一年的入学考试年级第一,可不能再落在西格玛那伙人手里……”
“哟,大家晚上好。”
一个陌生而平和的嗓音从门口传来。声音不大,却盖过了众人的喧闹。
金发女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们回头望去,努尔面带微笑,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地下室的楼梯前,打量着众人。
有人惊异道:“放哨的奴隶在干……”
“他们没事,只是睡得很安详。”努尔笑容不减,“我来拜访一下诸位。”
他早就看出来了,那胖子是被某个校内学生组织派出试探他的炮灰。
“后生,年级第一这个身份确实太招人惦记。”粉红小虫先前和他讨论过,“如果不是要争取与管理层对话的机会,我的建议是成绩中等最好。”
“年级前几名都容易被人惦记。”努尔淡淡地说,“而成绩不突出的平民,即使能见到校董,也没有谈开店条件的实力资本,继而无法保护琥珀。
“虽然年级第一肯定会招来不少事,但风险与收益并存。只要我懂得利用,就能转化为机会。”
此时,努尔正面带微笑地平视着金发女郎,感知到她体内较为浓厚的魔力气息。
能看出她是这里的领袖,但手段过于低级幼稚,也难怪之前抢不到年级第一……他饶有兴趣地等待着女郎的发言。
奴隶手持各类工具包围上来,警惕地盯着他。贵族学生的神色都有些不安,而康普见到他腿一软,瘫在地上。
他的男性奴隶连忙上前,勉强将其扶起。
金发女郎面色平静,缓缓开口道:“你身为平民却敢袭击贵族,没弄清自己的地位?”
“这不叫袭击,这是教育。”努尔的“教育”一词一出,康普的肥胖身躯又哆嗦了一下。
“如果你能说服校方也这么认为就好了。”女郎盯着他,“若真无所顾忌,你已经打过来了,而不是站在那和我们聊天。”
努尔笑道:“有人试图侵犯我,我进行自卫符合校规。学院虽然给了你们不少特权,但没给你们把平民学生当奴隶对待的权利。”
女郎皱起金色的眉毛:“你对康普的手段已经超过自卫的范围……”
“我没有伤害他,一直只是行为矫正与爱的教育。”努尔摊开手,“他自己被唬住罢了。实在不行,你可以向我提起诉讼,申请教会查看记忆。
“当然,都到这一步了,如果证明我确实属于自卫,那么你,就是组织学生对他人侵犯的罪魁祸首。
“学校会放过你们,你们的贵族家长也会保你们,但教会的态度怎么样,你们应该清楚吧?”
金发女郎不由得回头望向康普,却只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叹了口气:“不会以为选择鱼死网破,你到时候也会很好过吧?”
她的话语的另一层意思是,自己等人的权贵父母们也不会放过努尔。
努尔轻笑一声:“我有说我是来和你们撕破脸的么?”
金发女郎愣了一下:“啊?”
“你最终的目的不是想让我加入你们的组织么?”努尔走上前来,周身的气场逐渐增强。每走一步,贵族学生们就不由得后退一步,除了原地苦苦支撑的金发女郎。
“我正好也对神秘的地下学生组织感兴趣。”他微笑着走到女郎面前,伸出右手,“请问阁下,能否让我加入呢?”
金发女郎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外表斯文的精灵。她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
但她暂时想不到其它破局的办法了。
最终,她勉为其难地伸出右手:“我是阿尔芬妮·冯·海德里希。
“努尔同学,欢迎你的加入。”
两人握手。努尔感觉到了金发女郎手心的细密汗珠。
他与阿尔芬妮探讨了相关事宜,对这个组织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后,优雅地行了一个按手礼,潇洒离去。
直到他的离开,在场的众人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我好像惹了一个不得了的家伙。”阿尔芬妮有些失神地呆立在原地,喃喃说道。
……
“未出社会的学生终归只是些学生。”努尔感慨道,“或许另一个,叫什么西格玛的组织能好一些,但我估计段位高不到哪去。”
粉红小虫懒洋洋地瘫在他的肩头:“后生,你打算逐渐掌控这个性质较恶劣的小团体?”
“前辈,为什么不呢?这群人有脑子,但不多,很明显缺一个合适的领袖去引导他们。”努尔反问道。
“……学生会那边呢?”
“这不耽搁。”
学院相当于一个微缩的社会。黑白两道本来就是可以通吃的。
粉红小虫摇头晃脑:“幸亏你之前是平民。如果你出生就是贵族,我都不敢想你现在是什么样。”
“多谢前辈的夸奖。”
努尔的脑袋瞥向一侧。芙萝尔穿着一身蕾丝镂空的纯白睡裙,鲜血般的长发在枕头上摊开,有些许发丝已经触及到他颈部的皮肤。
她的身躯正对着努尔,柔软的双臂紧靠在他的背部。
“主人,请问有什么事?”芙萝尔询问道。
由于距离太近,努尔裸露在外的肌肤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吹出的微风。
他注视着芙萝尔天蓝色的双瞳:“我想和你讨论一件事。”
“嗯。”
“你觉得,奴隶生来应该就是奴隶么?”
努尔问出了和萝莉商人一模一样的问题。
芙萝尔轻轻闭上双眼。
“我不知道。
“一号选择了另一条血腥的道路,来反抗这一切。我觉得她是正确的,也不是正确的。
“但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路可以走。我最终选择了把自己交给主人,只要能让您一直满意,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是芙萝尔的选择。她并不后悔,并为自己遇到了如此温柔的主人而暗自庆幸。
她已经很满足了。她的待遇已经超过绝大部分的奴隶。
努尔望向天花板的华丽吊灯,平静地说道:“奴隶为何注定是奴隶?”
“因为血脉里无法改变的奴隶印记。教会告诉我们,这是我们赎罪的证明。
“奉献了这一辈子,下一辈子我们就能转生成真正的人,不再是受苦的奴隶。”
芙萝尔不知道努尔为何会这么问,但她还是认真地回答。
“如果我说,这全部都是无稽之谈呢?”
芙萝尔猛地睁开双眼。她不解地望向自己一向平和的主人。
“主人,为何您要这么说?这是早已规定好的世界规则……”
“世间规则,就一定是正确的?就一定是合理的?芙萝尔,这不对。”
努尔依然望着天花板:“你选择了大部分奴隶认为正确的道路,一号则选择了另一条布满血腥与暴力的道路,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但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奴隶从来不应该是奴隶。或者说,没有任何人注定是奴隶。”
芙萝尔愣住了。
“可是,奴隶印记……”
“那只不过是高天之上的存在用来压迫控制你们的产物罢了。”
努尔侧过头,明亮的琥珀色双瞳与她对视:“错的是那些存在,不是你们。没有人应该为自己生来被改写的扭曲命运赎罪。
“还记得么,我们三人总是轮流负责家务,琥珀也给你发工资。我和母亲之所以没有像其他人对待奴隶那样对待你,我不否认包括喜欢你的因素,但更多则是因为,我们从未把你真正当作奴隶看待。
“你从来不是什么奴隶,而是一位真正的,活生生的人。”
芙萝尔呆呆地望着努尔,嘴巴微张,并没有反应过来。
……
雅儿一身窈窕的修女服,手捧在胸前,凝望着深邃的夜空。
她的身边立着不少骸骨,正在搬动着大提琴等乐器。
它们都被白色蛊虫控制着。
“我感受到了。”雅儿呓语般地轻声说道,“神在为此而惊喜。”
一个男性的嗓音从她的脑袋中传出:“你在用我做什么?”
“演奏,哥哥。或者说是排练。”
雅儿陶醉地张开双臂,站在乱葬岗的山顶,沐浴着云层缝隙中撒下的惨白月光。
“要演奏一曲规模宏大的交响乐啊,哥哥。
“为了即将诞生的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