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解药，是一条活蹦乱跳的蠕虫。
我的嘴巴动不了，想吐也吐不出去。
赵格托着我下颚，一上一下，将嘴里那条蠕虫生生咬烂。
又抬起我下巴，将汁水咽了进去，
一股粘稠腥臭的味道立刻从哽嗓到鼻腔再冲上天灵盖，最后灌输到全身每一个毛孔。
顷刻，我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几乎冲破肉体，只想站起来大喊一声：
“干你娘，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当我坐起来对着赵格大骂出口后，周围人都呆住了。
连我自己也被震惊到：
“你这虫子还挺管用。”
吃下之后，浑身竟然充满力量，之前的疼痛与疲惫一扫而空。
“啊？虫子？”项月甜紧皱眉头，恶心得紧。
后来我问赵格：
“那天为什么要救我？”
“谁让你是我们六当家呢，不管真的是不是，身为二当家的我总不能让你横尸野外，主要是给组织丢脸。”
赵格只说出了一个理由，至于深层的考虑，他并未挑明，这也是我在日后才意识到的。
“那个虫子究竟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如此见效？”我追问。
“虫子名为肉蛀，是一种蛊，是我和一个叫巫抵的人交战时种在他身体里的。
这种蛊会吸取人的精气储存到自己体内，待寄主死后会冲破体外，回归到施蛊人的手里。
原本我是打算留给自己用的，谁知道刚好救了你一命。”
想到那救我命的“灵丹妙药”竟是用人肉喂养出来的，我再三作呕，只吐出一口清水。
这些都是后话，视角重新转回到战场之上。
黑蝴蝶在迷疯巫咸之后，于赵格的指挥下，直扑蒙托众人。
蒙托的亲信们见状纷纷向后逃窜。
“慌什么！”
蒙托面色铁青，淡定地从桌上拿起一只海螺壳，在尾部尖端敲出一个洞，又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海螺内。
他双手托举海螺对准天空，用嘴巴含住海螺尾部的小洞，猛地吸气。
那只黑蝴蝶晃晃悠悠，扑棱翅膀直奔蒙托。
蒙托举起海螺壳，轻轻接住那只无力再飞的黑蝴蝶，最后云淡风轻地连壳带蛾丢进篝火当中。
黑蝴蝶再想跑却来不及了，在一阵噼啪爆响中化为灰烬。
赵格站起身，面色凝重地盯着蒙托。
蒙托处理完蛊蛾后，也冷淡地望向我们这边。
“年轻人，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安身，你非要误入歧途，修习歪门邪道。
炼蛊之人一旦入蛊，终生无法摆脱，除非定期将蛊放给他人，否则自己就会被反噬。
一辈子提心吊胆，走到哪里都被人唾弃，值得么？”
说罢，蒙托笑了两声，眼中尽是蔑视意味。
关于巫蛊师不给他人放蛊自己就会被反噬的说法，我略有耳闻。
蛊师被自己养的蛊杀死的事也屡见不鲜，因此他们必须经常外出放蛊，嫁祸他人。
蛊一人可保三年，蛊一牛可保一年，蛊一树可保三月。
赵格闻听蒙托所言，表情虽然淡定，额角青筋暴起，一阵沉默过后，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没事，不劳您老人家操心，我反要谢谢您款待呢，让我又多安稳三年。”
蒙托明显有些慌乱，扭头问身后知情之人：
“其他十巫都在哪儿？”
身后一人躬着身，哆哆嗦嗦地回答：
“巫即和巫姑跟那小道士对上打输了，不久前才找到他们，现在正在来的路上。
其他六巫——”
“其他六巫怎么了？”
“都被下蛊杀死了——”
不用手下说，蒙托估计也猜出一二。
一下损失六名大将，他怎能不心痛，口中痛骂赵格，端起一盆赤铁矿粉，全部泼在牛头敖包上。
脚下踏巫舞，摇头晃脑召唤敲打神鼓。
霎时间，整座牛头敖包都开始晃动，震耳的呜咽声从牛头骨里声声激荡。
“咚——”最后一声鼓点落下，敖包轰然炸开。
一阵恶风自对面袭来，夹杂着无数牛蹄踏地的杂乱声。
“你先挡一会儿。”赵格对我说。
我拽出天火符令，召唤天火，拉开绳链，挥舞着冲入阵中。
普通的牛鬼哪能抵挡符令上的天火，只要挨到一下便瞬间灰飞烟灭。
蒙托从地上双手捧起一颗牛头，胡乱狂舞。
随后把牛头对准我，向前一递，便操控其中一头牛鬼钻我的攻击空当，将我撞飞了出去。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像是被风刮跑，但那风又着实的厚重，如同一块压实的棉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撞在胸口。
倒地之后我忙掏出一把火符，刚要下手，蒙托大喝一声：
“炸！”
掌跟向下击碎牛头骨。
下一秒，我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变得稀薄，耳边传来巨大声响。
再缓过神时，我就已经躺在陆加爵怀里了，全身骨头好像碎掉一般得疼。
项月甜和江泉围在我身边，不住喊我的名字。
“我刚才怎么了？”
“你脚底下不知道被什么炸出一个大坑，然后整个人被轰上天翻了个跟头，差点给你摔死。
你小子真他娘的抗揍。”
陆加爵描述道。
“已经没有解药再给你用了，你坐起来运运气，体内应该还有点残留的药气可以帮你恢复身体。”
赵格还在准备他的蛊术，头也不抬地说道。
蒙托使用这项巫术，同样费了很大气力，正拄着桌子喘气。
身后的亲信给他端来一碗用鸡血冲泡的温水滋补体力，蒙托一口饮尽。
赵格在一块石头上用血画符，随后剥开衣服，自身上取下一只水蛭。
打开戒指让水蛭闻了闻。
水蛭扭动身体，对着石头吐出一滴粘稠的黑血。
“好了。”
赵格将水蛭放回身上。
随后对着被下了蛊的石头念咒。
“嘿！”
一声厉喝后，石头碎裂成数百块，像被磁石吸引的铁粉一般，纷纷飞向蒙托阵营。
蒙托见状大惊，用鼓槌的槌头沾取灯油，在篝火中引燃。
以火槌敲击神鼓，强忍疲乏踏起巫舞。
他每敲击一下，飞石便在空中震动一下。
随着他敲击的频次越高，一众飞石竟然全部悬浮在空中，停止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