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即将降临,按银平村惯例,所有村民会陷入梦游状态。
除了眼盲的阿花和抠掉自己一只眼的蒙托,无一幸免。
如果巫礼陷入梦游,不能与人沟通,我该怎么把她带到山下呢?
巫礼却矢口否定:
“没有啊,那都是四个月前的事情了。有一天清远三山下大雨,听说雷公劈了天宫塔,从那天起不知道为什么,村民就没再梦游过。”
“哦——”
巫礼所说的雷公劈天宫,应该就是我引天雷劈黑羽妖的那天,自那之后,天宫格局崩坏,清远三山的灵气也就逐渐恢复正常。
受到崩坏灵气影响而每日梦游的村民们也得以解放。
“那就好,我们快点离开村子,把你俩送出村,我再返回来救阿花爷爷。”
三人达成一致,并且确认巫姑无法挣脱绳索之后,匆匆出门,自我进村的方向逃去。
此时天色已晚,所有村民都不在街上逗留,加之下午村中大乱,且枪响不断,大家谁都不敢随便上街,都躲在家中。
街上冷清安静,只有我们三个人快步朝南边的出口行进。
正走时,村子上空传来喇叭喊话声:
“入侵者们听好了,你们的同党已被我抓住,想要其活命,十五分钟内速来牛头敖包见我,过时不候。”
闻其苍老浑厚的音色,竟是蒙托的话音。
蒙托将原话又重复了两遍,喊话声不再。
“糟糕,是不是江泉没救出来,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暗道不妙。
“万一是蒙托在故意骗你们过去呢?他或许知道你们两边联系不上,故意设套引你过去。”
巫礼冷静地猜测道。
没想到巫礼还挺聪明,这一点上我比不过她。
“有道理,可如果他们真落在蒙托手里,我总不能坐视不管。
这样吧,你们两个先从南口逃出去,我自己去看看,他们没被抓住的话应该也会赶过去和我汇合。
如果被抓住了,我恐怕也九死一生,你们俩自求多福。”
蒙托这老家伙还真够阴险的,他估计也能料到我不会相信其说辞,但就是要和我赌有没有置同伴生死于不顾的决绝。
“干脆我俩跟你去就好了,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俩下山也找不到去处。
大家同生共死好了。”
巫礼语气坚决,但用小姑娘的语气说出同生共死,多少还有些稚嫩。
阿花表示救不出爷爷李满道,她也不下山,宁愿一死。
“行,背水一战吧,巫礼给我带路,领我去牛头敖包。”
“不要叫我巫礼,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项月甜,我不喜欢巫礼这个名字,是蒙托硬给我起的。”
“好,项月甜,还挺好听。”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称呼你?”
“我叫令狐,愿意的话你叫声哥吧。”
三人在村中兜兜转转,于项月甜的带领下来到牛头敖包。
原来所谓的牛头敖包,就是我第一次来时见到的牛头骨堆成的小山。
项月甜说敖包是萨满教族人祭祀的地方,原本应该用泥土或石头堆积而成。
但这个敖包是用牛头骨制成的,村里老人说这种敖包极招邪气,所以大家都不愿意路过此地。
蒙托将我们引到此地来肯定别有用心。
在牛头敖包旁边,另用树枝木柴架起来一座与敖包等大的小山。
在两座小山中央,摆着一张祭坛,其上摆着三牲、香坛、神鼓等各种祭祀用品。
蒙托站立在祭坛之后,身穿祭司五彩袍,当胸一面黄铜镜,头戴鹿角神帽,沧桑的脸庞上涂有五彩。
在其身后站着一众亲信,手中各持牲畜,黑狗、山羊、雄鸡等等。
一帮人严阵以待,气势汹汹。
项月甜见此情形,被吓得打个胆颤,携李阿花躲在我身后。
“你自己小心,我还从来没见蒙托这么严肃过,这阵仗恐怕是要跟你玩儿命。”
对面十几人对我们三人,全副武装对毫无准备。
斗法最忌气势上矮人一头,我这还没开始就陷入逆风。
唯一的好消息是蒙托并没有抓我到我们任何一人,江泉等人现在还不知所踪,估计也在赶来的路上。
“哥,你行不行啊?有把握吗?”
项月甜揪着我后背的衣服问。
“不行也得行啊,硬着头皮上吧。”
我清了清嗓子,走进场地之内。
“哼哼,”蒙托冷笑一声,“小子你还算自觉,知道跑不了,过来自投罗网。”
“我早知你中有诈,雕虫小技怎么骗得了我。
上次来清远被你给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次小爷我专门学了真本事回来找你报仇的。”
蒙托眼中尽是冷漠,言道:
“你也配谈报仇,上一次是你杀了白毛王,坏了银平村的祭祀。
这一次又要抢走萨夷和十巫,你不觉理亏么?”
“我不是被抢的,我是自己要走的!”
项月甜站在后面喊道。
“我早就知道,我不走,你就要把我当祭品给杀了。”
“混账,你们可知为什么要向神明献祭?清远山顶有魔鬼时时觊觎银平村,身为萨满当然要向神明寻求庇护。
小贼,你擅自打破了我们村的祭祀,惹怒神明,招来魔鬼,你一走了之,却把全村人生死置之不顾。”
“首先,我第一次确实不知道白毛蝙蝠这么重要,其次,我无意跟全村人作对。
第三,如果你要用活人祭祀的理由是抵御清远山的什么魔鬼,我可以负责人的告诉你:
天宫,我去过了,所谓的魔鬼,被我用天雷给劈了,你们银平村以后不会再被邪气困扰。
不信你想想是不是四个月前,村民们不再梦游了?
其实银平村不再梦游的那一天,你心里应该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依旧关押着李满道和他孙女,以及揪着项月甜去献祭。
你口口声声说的爱村民,我实在不知道你爱的是哪一个。
现在问题都已解决,道理也说清楚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蒙托被我一番话气得脸红脖子粗,以近乎癫狂的状态喊道:
“胡说八道!你算哪根葱也敢来妖言惑众,你们今天一个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