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山彪体型壮硕,身上的肌肉线条格外明显。
就算它站着不动,我的辟邪短剑恐怕都很难扎穿它的皮肉。
我将燃起火焰的天火符令在它面前晃了两晃,试图用火光将它吓跑。
但那山彪实在饿红了眼,眼里只有我的身子。
山彪这种动物,打小就是在饥饿与厮杀中长大的,为了一口吃的他们就算皮开肉绽,骨断筋折也毫不在乎。
因此我手中的俩家伙根本起不到用处。
“对了!我身上还带着一包炸药!”
这是昨天三人分配物资时我要来的。
目的就是防范一些用道术无法奏效的恶况。
眼下正是使用炸药的时机。
我丢下辟邪短剑,伸手去掏炸药。
这时山彪再也忍不住了,将身低俯,四爪用力,咆哮一声跃至空中朝我扑来。
我的手刚摸到炸药,山彪就已经扑来了。
此时再想点火为时已晚,我心中一凛:
完了,这下彻底交代了。
我把眼一闭,准备赴死。
下一秒,但听得“扑通”一声,山彪并没有扑到我身上。
睁开眼观瞧,却见那头山彪被一块巨石砸飞出去,撞到庙墙,跌落下来。
“哪儿来的石头?”我一惊。
定睛观望,砸飞山彪的并非土石,而是庙坛旁边的一尊石童子。
“莫非是土地神显灵?”
我正要转身看身后的土地神像时,耳后再次传来熟悉的笑声。
“嘿嘿,哈哈哈。”
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个鬼童。
他正笑嘻嘻地趴在土地爷石像身后,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见我发现他了,便笑着走出石像,跳到我脚边。
再看那头山彪,被石像撞得险些拍进墙里,把庙墙都撞出了个大洞。
它从地上站起身,抖抖身上的土。
真是皮糙肉厚,一点事儿没有,在地上磨爪子,对着我低声嘶吼。
身边的鬼童伸出左手食指朝山彪点了一下。
我身前的地面忽然开裂,一大块地面如同波浪般掀起,直奔山彪而去。
那头凶悍的山彪面对浪潮般袭来的土石,连声惨叫都没发出来,转眼间就被淹没覆盖。
鬼童左手向下一压,盖住山彪的土包里发出“嘎啦嘎啦”的闷响声,随后鲜血从土石中不断渗出。
上一秒还要扑杀我的山彪,下一秒就被轻松挤成了肉泥。
鬼童又看向坐在地上的伥鬼。
山彪既死,伥鬼也没了意识,坐在地上如同一具骷髅。
只是她嘴中还不停念叨着:
“大宝,大宝,妈妈来找你了——”
鬼童右手一指伥鬼身下的地面,顿时裂开一条缝隙。
那具伥鬼便掉入地缝深处。
鬼童挥挥手,地缝和好如初。
我本能地向外迈出一步,和鬼童保持距离。
想不到这只小鬼如此厉害,翻手之间竟然能操控地面变化。
刚才大雾之中我还用天师诀去震慑他,不知道会不会激怒鬼童引来报复?
鬼童消灭了山彪和伥鬼,继续笑嘻嘻地望着我。
我心中的担忧也打消了。
“如果他要报复,必然就不会救我了。
包括上次对付树精的时候,挥挥手就开出一条路来给我。
不过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普通的小鬼可绝没有这么厉害。”
鬼童又朝我伸出手:“来陪我玩——”
我心中犹疑不决,虽说他两次帮我的忙,还救了我命,但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单纯跟我玩而已么?
阴、鬼、煞、妖、魔、精都是不祥之物,这类东西靠近活人时,大多是想吸取人的阳气。
它们采取的手段也多种多样,骗、迷、哄、抢,无所不用其极。
我必须要留个心眼,这小鬼看上去天真无邪的样子,谁知道他会不会背地里捅我一刀?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我一再拒绝鬼童,导致他恼羞成怒,想把我或杀或埋,恐怕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我心想道:“先哄他玩会儿吧,随机应变,看情形不对就先下手为强。”
念及此,我也笑着去握鬼童的手。
他的手很冰,而且滑。
我的手包着他的手,稍一用力,我们的手就交融在一起。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大概就像用手握住了一个水做的人偶。
眼前的鬼童既是灵体又是实体。
他能触碰到阳间的物体,但我却无法真正接触他的身体。
“我来教你玩游戏。”我蹲下来对鬼童说。
我从地上抄起几块碎石子,用手向空中丢一颗,然后迅速抓住地上的一颗。
摊开手心,空中的石子重新落回手掌。
“这样就有两颗了。”
再丢出一颗,捡一颗。
“三颗。”
直到手中捏了五块石子,我撒开手倒在地上。
“你来试试。”
鬼童目不转睛地盯着,轮到他时,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
扔到空中,抓另一颗,那一颗落下。
空中落下的石子直接穿透了鬼童的身体。
鬼童的手掌心泛起一圈圈水花似的涟漪。
“噗嗤——”我忍不住笑出声,“忘了你没有实体了。”
鬼童见我笑了,他也憨憨地跟着笑。
我笑得越大声,鬼童笑得声音也越大。
看上去,他真的就是个心灵单纯的小孩子。
可能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并且对自己操控土地的能力习以为常。
独自在山中游荡,不死不灭,大概也需要一个同类来排解寂寞和孤独。
笑着笑着,眼眶就湿润了,不仅心疼这个游荡在山中的小孩,还有那位永远在寻找儿子的母亲。
鬼童笑着站起身,拉着我的手,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过家家——”
他拉着我,朝土地神的石像后面走去。
石像背后有一块空地,地上摆着各种用泥土捏造的物件。
“我家!”鬼童开心地指给我看。
“我的小床。”他指着地上用泥做的床说道。
说是床,其实只有巴掌大小。
地上所用的东西都只有这么大。
“我做的饭。”
一只泥碗里面盛着几棵枯萎的野草。
“爸爸,妈妈。”
在泥床旁边,另外有三个简陋的小泥人,左边个头高的泥人是爸爸,右边的是妈妈。
中间手拉手牵着一个小小泥人。
我指着中间的泥人问:
“那中间这个是谁呀?”
“大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