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纹低头跟在夏鳕后面进了住院部医生的诊室,医生坐下指了一下桌子旁边的凳子跟夏鳕说:“坐吧。”医生滑动着鼠标在电脑上找到了夏鳕的档案,点开看了一下说:“你的血红蛋白太低了,要输血。”夏鳕惊讶的问:“什么?要输血,可以不输血吗。”医生说:“不输血打麻醉针的医生都不敢给你打麻醉,血红蛋白太低,如果手术中出现失血过多就来不及了,到时候血管收缩,再输血可能就来不及了。”夏鳕急躁的说:“比如我吃点儿好的,比如红烧肉,过两天血红蛋白说不定也可以升上来,或者在急诊刚才那个医生开了补铁的片,吃这个可以吗。”医生说:“吃补铁片,你至少要吃三个月才可以哦,你的情况拖得到那个时候吗。”夏鳕说:“拖不到,我特别不舒服,恨不得马上把这个瘤子切了。这样吧,我妈妈生我弟弟输过血,我打个电话问一下我妈妈。”医生说:“行,你们考虑下,可以的话签字然后马上抽血配型,然后从血库调血过来。晚上就开始输。”
夏鳕出去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说:“输吧,输血不是什么大事,不会有事情的。”景纹全程一直跟着夏鳕踱步。夏鳕走出诊室他就走出诊室,夏鳕在走廊上踱步,他就跟在夏鳕的后面保持一定的距离。夏鳕因为担心和妈妈越聊越激动,越走越远,走到了走廊尽头。景纹在后面跟着然后停下了,他想夏鳕可能是不想让他听到她和她妈妈的对话吧,所以他停了下来,站在不远处看着夏鳕焦虑的走来走去打电话。
景纹也是敏感的,但是他的情绪是不外露的,他用一双无辜的像小狗一样的小眼睛盯着夏鳕。他心中可能在想:“她已经病的这么严重了吗,我对她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我不理她真的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吗。要是有人不理我,我早就找别人了,她怎么那么能忍啊。”但是他还是表现的很淡定。景纹就是这样,内心里有再多的情绪都能被他按住或者说安放在心中。夏鳕就是喜欢他这样的性格。可是夏鳕做不到,夏鳕所有的情绪都表露无疑,心里藏不住任何事情。
和妈妈商量完以后,夏鳕回到医生的诊室,景纹又在她身后像一只乖巧的小狗一样跟着。夏鳕重重的坐下,跟医生平静的说:“输吧。”医生说:“你看一下这个注意事项,有没有什么过敏的东西,然后在这张纸上签字,等一下有护士先给你抽血。”夏鳕问:“为什么要抽血呢?”医生答到:“因为要去血库里面配血型,你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吗?”夏鳕说:“O型血。”医生没有再问,此时她丝毫没有感觉到住院有什么不好。走出诊室,护士说:“家属看方便过去拿下衣服吗,还是你自己回家拿然后完了以后再回来,就换上病号服。”夏鳕看着护士低下头又瞟了一眼景纹说:“我觉得我下盘不稳。我回不去了。”景纹似乎也不积极。护士催促着说:“那家属方便回去帮忙拿一下吗?”景纹这时候才应了一声:“好。”然后转身就准备走。景纹有夏鳕家的钥匙,虽然他已经搬出去一年零九个月了但是还在给夏鳕交房租。夏鳕不明白,是不是他出于愧疚里面一点儿爱都没有。夏鳕叫住了景纹:“我上来的时候借了一个充电宝,你可以帮我还了吗。”景纹接过充电宝就说了一个字:“好。”夏鳕开始说她需要从家里拿过来的东西。景纹打断了夏鳕,他说:“我记不住,你直接微信上发给我吧。”夏鳕心里一沉,嘴里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蹦出来一个:“好。”景纹拿着充电宝转身就走了。夏鳕看着这么刻意保持距离的景纹很难过。护士接着给夏鳕手上绑上一个带子,写上床号。护士说:“这个不能摘下来,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能够到处跑了”,前台的护士跟她说:“给这是你的病号服,去把它换上。”夏鳕这才感到原来是真的住院了。夏鳕回去把衣服换上,然后急忙在微信上给景纹发需要哪些东西:“先帮我把洗衣机里面的衣服晾一下,然后帮我拿内裤,黄色的睡裤,一个紫色的床单和粉色的毯子,拖鞋,沐浴露”其实景纹看起来其实夏鳕没啥事还能很好的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只有在自己跟她冷战的时候她才想的到自己真的生气了。景纹看着夏鳕发来的消息一边在家中找着东西一遍这样想:“这个小女生用起自己来真的不客气,也不说声谢谢,或者问问他累不累,分别这么久,她还是这样“自我”。跟看不到我一样,把我当工具人。”景纹转念一想:“算了,她还在生病,不跟她计较,我直接工作到一半儿跑出来,跟上司都没有交代。等下边吃饭边跟老板交代一下。让她自己给自己搞饭吃,别管我好了。”
景纹就直接发微信说:“你自己先吃点儿东西,自己点个外卖。”景纹也不解释其中的缘由,景纹就是这样的性格的人明明做了很多事情,嘴上却很少说出口,其实给夏鳕徒增了很多内伤。夏鳕说:“好。”夏鳕嘴上说的好,但心里却想作为男朋友的话,他不是应该帮自己买好吃的吗?怎么让她自己点外卖呢?夏雪想景纹是不是真的跟她疏远了。转念一想景纹也许不想让她那么晚吃饭吧,毕竟从医院到她家往返要一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她不知道是哪一种想法更符合,景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难道真的不爱她了吗。她的脑袋很乱,但她还是听了景纹的话,她一边想着一边开始打开手机外卖软件点外卖,她想:“我已经贫血了,得吃点儿肉来补充下铁。”她点了很清淡的一碗红枣桂圆粥,一个粉丝卷饼,一个肉夹馍和一碗小米粥,她想要是景纹回来了也可以喝一碗粥,但是她没有跟景纹说。过了很久很久,外卖好像到了,外卖到了以后,她发现急匆匆的没有点餐具,她微信问景纹:“你还在家吗,能不能帮我从拿一个筷子?景纹说:“我已经出来了。”夏鳕说:“好吧,我自己解决。”夏鳕此刻又生气了,或者说伤心了,夏鳕真的很敏感,这些生活中小细节的事情包括景纹的任何拒绝她好像都承担不了一样。
不知道是为何。她觉得只有景纹无条件的听她的话才是真正的喜欢。要不然就激起她心中的不安和控制欲还有占有欲。夏鳕一边想着一边直接把粥碗盖子打开,捧起来,直接喝了,一口气喝了半碗,她是真的饿了,然后把粥碗放在病床边的床头柜上,又拿起一个肉夹馍大口的啃着,她是饿了,也是发泄愤怒,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已经贫血了,她不想输很多血,想靠着多吃点儿肉来补血,一方面她想起景纹的态度,整个就是非常冷淡,她真的很气愤。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呢她想景纹已经跟她冷战很久了,要不是她生病他根本就不会回来,回来怎么就又这个样子了。冷不冷热不热,近不近远不远的态度让她伤感。在等外卖的时候夏鳕把在楼下买的卫生巾,和医生开的药一股脑儿塞到床头柜的抽屉里了。隔壁病床的女生都看得出来她肯定有点儿生气。把抽屉关上的那一刻发出砰的一声。等她吃完饭,她气呼呼的给景纹拍了张残羹剩饭的照片过去,说:“我吃完饭了,你别担心。”其实这里面有讽刺的语气,隐含着一层意思:“景纹你个好小子你都不陪我吃饭,我自己吃完了。”夏鳕太爱景纹了,对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太强了。她既想景纹回去帮她拿东西,又想景纹陪她吃饭。可是这世界上哪有既要又要这回事。她其实根本想的很单纯,但是却不落地,没有为景纹考虑他从东莞奔波来深圳,能够立刻出现其实就已经是一种很大诚意。景纹在外面的小摊儿随便吃了一碗面。就背着一包东西,打车去了医院,在车上景纹迎来了领导劈头盖脸一顿骂,电话对面传出:“你今天有点儿过分,午休的时候还看见你在桌子边上,等下午开始工作就不见你人了。”景纹一个劲儿的道歉:“不好意思,我这边出了点儿急事。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生了病,现在在医院。我明天上午就回去,绝不耽误工作。”的士司机看了一眼景纹都发自内心的同情,心想现在的年轻人上有老下有小,工作真是不容易
然后连公交车司机都想得到的东西,夏鳕偏偏想不到非得作,景纹平复完自己的心情,才回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