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帮妹妹解开鞋带,掸了掸挤进她裤管里的小石子。
“那后来我和王逸遇到了他们口中的银牌鬼,一个极其貌美的女人。”
“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反应吗?我的大脑不受控制,有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在我脑子里咣当,脚心手心直淌汗,只觉得那个女人危险。你听见王逸刚才说的了,我之所以会晕倒,是我自己抬手把自己打晕的,明白了吗千秋······我的大脑对这些事,这个地方,这里的危险统统都不记得,但是,我的肢体记忆还在,它甚至比大脑先一步动了起来。”
羽田千秋已经很久没吭声了,这表明她也思考进去了。
“这一路上我们要么没遇上银牌鬼,要么遇上了也没拿我们怎么样,你想告诉我的是,王逸他们要通过牺牲、流血来通过山屋、登上山顶,而我们也许不需要?”
“没错。你想想,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还跟着他们一起走做什么?那样只会徒增风险,你再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羽田千秋觉得哥哥分析得头头是道,她挑不出错,可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仿佛有一条蝮蛇在她身上盘来盘去。
尤其是当她回忆起八合目山屋前魍魉那鬼魅的一瞥,脊背还是不免发凉,那神秘而又冷漠的视线,到底暗含着什么意味呢。
同一时间,营地里的几个人也没有休息。
“其实无论是羽田也好,高威也好,李莹也好,或许他们以后在哪里都还能派上用场。如果这山上的恶鬼还没有发难,我们就开始内讧,自我消耗掉这么多人,等到真遇上危险的那天,我们别说找帮手,可能真的连垫背的都找不到了。所以我给他提供一些信息,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活下去。”
“噫···”周正在边上噫,“瞧这日本小哥整的这么一出,把我们兔爷都要弄黑化了。”
王逸倒不这么认为:“我又不是圣贤,哪里谈得上黑化啊周哥,你能想到的世人身上常见的几种恶,我身上也有。”
文姿仪失笑:“是吗,你把白兔子往泥潭里一丢确实就变成黑兔子了,可你把它带回家里冲冲,难道还是黑的么,里面一层长得不还是白毛?”
这一句话又把王逸怼得没话说。
文姿仪打了个哈欠,心里想着王逸要是只黑兔子,早在他们和熊鬼交锋那会儿就黑彻底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她手摸进背包口袋,取出一个伸缩的尼龙袋子,轻巧地放在腿上一点点铺开:
左边是柑橘味的能量棒、茶包,右边是橘子味的压缩饼干。
酒精灯和烧杯都留在下面的救助站里了,没有热水,茶包暂时是喝不上了。
能量棒和饼干这两天属实吃了不少,虽然她以前有说过自己喜欢柑橘的香气,但没想到这次的干粮梁皓真的全给她买的橘子味的······
现在选择是变少了,人反而陷入到吃什么好的漩涡中。
王逸发现文姿仪对着干粮一阵发呆,待窥得其中玄机不免心中一乐,他眯着眼睛瞄准,朝文姿仪的腿缝中间扔了个小包装袋。
‘吧嗒’一声,有个小东西直直飞进自己腿间把茶包挤开,文姿仪定睛一看,是一小包零售包装的蚕豆。
这有点小惊喜,她看向王逸。
“吃吧,不是橘子味,蟹粉味的。”
收回目光,她心虚的咳嗽了两声,一副‘那我就收下了’的神情说了句‘好吧’,这才拆开包装袋从里面捏了两粒送进嘴里。
嘎嘣嘎嘣。
“兔爷,那咱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王逸寻思不能只给文姿仪一个人开小灶,又拿了一包抛出一道抛物线,让它从篝火上方滑过掉到周正身边:“我们先抓紧时间休息,然后再去前方那个市集瞧一瞧,这么高的山上竟然有成片的居所,说不定文小姐能在那里发现什么,文小姐?”
“嗯?”
这声‘嗯’听上去怪漫不经心的。
王逸看到她双腿微曲坐在地上,一只手抓着那袋蚕豆放在膝盖位置,眉头微蹙目视前方,另一只手时不时捏一个放进嘴里,像极了有心事的样子。
“兔爷,文小姐指定在想事呢。”
嘎嘣嘎嘣。
‘不错,包裹着蟹粉的蚕豆颗颗饱满,粒粒分明,最重要的是,手里这一整袋都是已经剥好外皮的,可以做到吃蚕豆不吐蚕豆皮。’
正美美地吃着,突然听到王逸叫她,她除了从鼻腔里回复了一声‘嗯?’也不知道该接什么。
拿人手短,她努力想找点话说,以此来证明自己有在认真听,而并非只是倾心于这袋蚕豆。
“刚才借用千秋手机翻查字典的时候,顺便用她手机里自带的日语搜索引擎查了下波多、波田、羽田这三个关键词的关联···”
查得好啊,王逸心说他也想这么做,可惜始终没能赶上机会。
“结果发现,这三个姓氏竟然同根同源,都是由某个古老的姓氏改名易姓之后传下来的分支。”
她放下蚕豆,就地铺起睡袋,末了直接钻了进去,索性连眼皮都闭上了:“你们不妨猜猜看,波多、波田、羽田,这三个姓氏原来姓什么?”
王逸和周正都摇摇头,这答案是靠猜能猜出来的吗?
况且看她这架势,也不像是觉得这个答案能被猜出来。
“不怪你们猜不到,毕竟我当时看到也有些惊讶,这三个姓,以前都姓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