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鹤找到玛瑞,问她慕轻后背的伤口怎么回事。
玛瑞如实告诉他,慕轻为何所伤。
又说:“殿下此次沉眠疗伤,恐怕时间会稍微久一点,还希望少爷不要擅自离开此处,免得殿下醒来找不到少爷,再担心焦急。”
夏鹤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透着一丝狡黠,不过很快就恢复平日沉静的模样,轻声说:“我知道了。”
他转身重新回了寝殿。
关上门,他靠着门,望着床上沉睡的女子,白皙的指尖抠着门上面立体的花纹,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当然知道,慕轻不希望他随意外出。
可是现在她沉睡着诶。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看母亲。
反正她又不知道,在她醒过来之前再回来不就行了么?
夏鹤还是没有意识到慕轻的可怕之处。
不过也怪慕轻对他太温柔了,对他的教训总是不够深刻。
夏鹤最近一直很乖,玛瑞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夏鹤会干出偷偷离开城堡的事。
偏偏夏鹤平日的膳食都是自己动手,又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来,慕轻沉睡着,玛瑞也没有机会来到顶层的房间。
所以发现夏鹤离开城堡时,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慕轻从沉眠中醒来,属于血族殿下的威压一瞬间蔓延,整个城堡都被笼罩其中。
藏身在蔷薇藤蔓后的蝙蝠全部哗啦啦地飞走,行走在走廊上的侍卫也停住了脚步,脸上浮现几分敬仰肃穆。
那让人胆寒的威压缓缓收敛。
玛瑞感受到气息,推开大殿的门走进,发现慕轻脸色十分难看。
慕轻醒来第一时间就发现城堡里已经没有少年的气息,“他、去哪儿了?”
幽暗低哑的声音,宛若某种魔咒,给人一种冷酷而不祥的感觉。
玛瑞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惨白。
夏鹤什么时候跑的??
夭寿啊!这是要害死她!
玛瑞扑通一声跪下,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属下马上去查。”
“不用了。”
玛瑞更恐惧了。
不用什么?
不用她活了?
玛瑞陷入无限恐怖的猜想中,浑身抖得像筛糠子一样,等反应过来,耳边安安静静,试探地抬起头,房间里已经没有那女子的身影。
夏家庄园。
夏鹤正在陪母亲喝下茶,冷不丁的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精致好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夏母疑惑不解,“怎么了?”
夏鹤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
这种危机感并没有被他忽视掉。
数数日子,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她应该不会这么快醒过来,可是也不一定。
夏鹤放下茶杯,准备跟夏母告别,他要赶快回城堡,可是已经迟了。
看着对面夏母突然闭上眼睛,趴倒在桌面,旁边的红茶也被打翻在地。
夏鹤当场便僵住了,整个房间仿佛被泡在冷气里,让他忍不住汗毛竖立。
乌黑漂亮的眼睛转了转,带着试探性讨好地出声,“慕轻,是你吗?”
一道暗红的身影凭空出现,银发在空中划过一片美丽的弧线,带着淡淡蔷薇的花香。
慕轻站在夏母身边,刀刃紧紧贴着夏母的脖颈,那刀,好像就是他们放在果盘里的水果刀。
夏鹤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不要!”
他紧紧盯着刀刃,执刀的那只手修长好看,肌肤透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漫不经心,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夏鹤丝毫不怀疑她对夏母表露的杀意。
她是认真的!
“慕轻,不要……”少年漂亮乌黑的眼眸中,粼粼的水光仿佛要满溢出来,带着乞求道:“不要伤害我的母亲,求你了。”
慕轻看着他脆弱惶惶的模样,心里的暴戾更加克制不住的蔓延。
就这么在意这个人类么?
“我和她,只能选一个的话,你选谁。”
于是问了一个,想象中绝对不会被她问出的,愚蠢的问题。
话音落下,慕轻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啊?
夏鹤也愣住了,眼里还残余着粼粼的水光。情绪却不禁缓和。
因为他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子在意他,这便成了他的底气。
“当然是你啊。”夏鹤毫不犹豫地表达自己对她的真心,然后趁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扑到她怀里。
慕轻手里的刀也因此掉落。
怀中的少年娇弱而散发着馨香,慕轻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丢了刀,牢牢把人抱在怀中。
夏鹤二话不说就吻住了慕轻的唇,甚至主动伸出柔软的舌尖,探进她的唇舌间,肆意而热情。
以前他在这方面总是羞涩腼腆,从未这么主动过。
夏母就昏倒在一边。
夏鹤的脸比平时看起来更红。
慕轻对他这一套很受用,手指掐住他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等夏鹤呼吸不畅,憋得满脸通红,已经喘不过气时,慕轻才放过他。
淡淡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夏母,眼中的杀意并未消失,但却被藏到了更深的地方。
她抱着少年的腰,带他离开此处。
只有一片漆黑的羽毛,柔软地从空中落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
夏鹤以为,慕轻没有对夏母动手,就是已经不生气了,可是他想错了。
慕轻只是放过了夏母,却没有放过他。
砰——
大殿的门重重关上,房间里一片阴冷昏黑。
夏鹤忍不住步步后退,苍白精致的小脸上一片惶惑不安,“慕轻……你要做什么?”
慕轻走过去,毫不费力地将少年打横抱起,扔在松软的大床上。
夏鹤挣扎着坐起身,还未看清,就听耳边‘咔哒’一声,熟悉的脆响。
银色的细链缠绕着纤细白皙的脚踝,折射着晶莹的冷芒。
夏鹤彻底感到胆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慕轻……”
慕轻欺身而上,银色的长发从他脸颊边垂落,将本就昏暗的光线遮挡得一丝不漏,淡淡的蔷薇花香,涌动在鼻息间。
她冰凉的手捧着少年的脸颊,酒红色的眸子幽深似海,诡谲而晦涩,“想成为血族吗?”
夏鹤瞳孔微缩,心口怦怦狂跳,只是无措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他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如果可以,他当然更想做一个人类。
他讨厌冷冰冰的血族,阴暗、冷漠,仿佛一具死人的尸体,没有任何活气。
可是以人类短暂的生命,怎么能做到长远陪伴她?
他……要成为血族吗?
少年眼中浮现丝丝的犹豫和恐慌,在女子倾覆般的压迫感中,脱口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害怕……”
慕轻眼里浮现丝丝缕缕的深邃和幽暗,“可是,你做了错事,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