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接到让她去治水患的圣旨时毫无意外。
圣旨上说即刻启程。
慕轻将准备好的信,递给前来宣旨的仙桂,“送给陛下。”
仙桂有些意外?
因为慕轻穿戴整齐,备好马,身后跟着大批的黑虎军,一看就早就有准备。
“是。”
慕轻拿着缰绳上了马,动作行云流水,语气漫不经心,“走吧。”
她身后带着大批铁骑,缓缓从摄政王府离开。
封岚收到慕轻给的信。
——“我的陛下,这将是我接的最后一道旨。”
封岚手一松,信纸滑落砸在地面。
封岚怔怔地看着外面的黑夜,现在她应该已经出城了吧。
“仙桂,你说她是什么意思?她是在……试探朕吗?”
仙桂没有看信的内容,回答不上来。
“奴婢到达王府时,王爷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样子,早就知道会有这道旨。”
“……”
封岚说不出心里是何感觉。
她不明白这封信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的,失望,痛恨,还是无奈?
封岚心情复杂地在御书房待到大半夜,最终认真地说道:“待这次水患解决,朕就给慕轻安排一个富裕祥和的封地,让她后半辈子安然享乐。”
心里下了这个决定之后,她感觉轻松多了。
或许,她和慕轻之间少了勾心斗角,能够回到年少时纯粹的情谊。
那样很好。
-
一刻钟前。
沈相衾回府的路上,途经花楼附近,那条街此时灯烛辉煌。
到了夜里,那条街的生活才刚开始。
沈相衾想起慕轻看的那本书的封面,羞涩地咬了咬下唇,“停一下。”
马车在路口缓缓停下。
沈相衾拿出帕子挡住面容,鬼鬼祟祟地走进了这条此时正在热闹的街道。
来到那座花楼,里面已经满客。
楼主认出他的身份,也怕被人发现惹出麻烦,好不容易给他挤出一个二楼的隔间。
说是隔间,也不过是几道纱帐挡着。
楼主着急地挥着手绢,“沈公子,你来这里干什么呀,还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谢公子呢?”
沈相衾清了清嗓子,“那个,我一会儿就走,很快。“
“那您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来找一个人。”沈相衾想起来,心情不太美妙,有点别扭,“就是上次,招待王爷那个……”
楼主愣了一下。
上次招待王爷?
可王爷没点人。
难道说的是清澜?
楼主:“我知道你说的谁了,他这会儿正好有空,沈公子稍等。”
沈相衾点了点头,遮住眼里一闪而逝的痛苦,心里跟被针刺了一下似的。
原来她真的和人……
甚至不敢深想,想一下就感觉空气浓稠到让人窒息。
啪嗒一声。
一滴水光落在桌面。
沈相衾愣了一下,连忙将桌面的水渍擦掉,又怔怔地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他怎么这么脆弱?
“来了来了,这就是清澜。”
沈相衾整理好表情,看过去。
是那个穿红衣的男子,妖娆风情,即便是从男子的角度来看,依旧很美。
楼主:“你们赶快谈事儿,结束了,把沈公子好好送走了,知道吗。”
“ 好。”
清澜在沈相衾对面坐下,轻声细语的,“沈公子,你找我有何事。”
沈相衾有些难以启齿,对上清澜探究的目光,硬着头皮问:“王爷……喜欢什么样的?”
“什么?”清澜眼神疑惑。
沈相衾声若蚊蝇,这地方又吵杂,他是真的没听清。
沈相衾轻咳了一声,又重复一遍。
这次清澜听清了。
他好像知道这位沈公子来做什么了。
眼见着他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里胭脂气太重,而他清雅,端庄,娴静,是大多数人认为最适合娶回家相妻教子的那一类男子。
没想到肯为王爷做到这种地步。
清澜眼里带着揶揄,“未来的慕主君,原来是来学艺的。”
沈相衾一下燥红了脸。
“不过王爷喜欢哪一种,我怎么会知道。”清澜觉得奇怪。
沈相衾神情渐凉,他以为清澜是不愿意教他。
怕他学会了,以后王爷便不来这儿找他了,也对,这种想法也正常。
清澜明显感觉四周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分,怪异地看了一眼沈相衾。
这沈公子怎么阴晴不定的?
至于这么生气吗?
清澜:“不过女人嘛,喜欢的大多类同,别的女人喜欢的,王爷肯定也喜欢,我教你就是了。”
沈相衾表情这才缓和些许。
清澜将沈相衾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刻钟后。
沈相衾面红耳赤地从房间里出来。
清澜跟在后面。靠着门框,看他落荒而逃,差点笑出声。
…
“沈相衾,你真的在这儿!”
沈相衾刚从后门出来,猛的有人从旁边窜出来,抓住他的胳膊,吓得他花容失色。
沈相衾看过去,见是谢园,松了口气,“是你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去丞相府找你了,下人说你在这儿路口下了车,我就猜你可能来这,没想到真的是,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在干嘛?”谢园觉得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平时他叫他他都不来,这次居然一个人来这儿。
沈相衾脸红红的,在面前扇了扇风,“我不能说,找我干嘛?”
他转移话题。
谢园也不再追问:“这不是摄政王突然去处理水患,怕你情绪不好,来安慰你嘛。”
“你说什么?”沈相衾一怔,愣愣地看着谢园。
“你不知道吗?”谢园反应过来,“你真的不知道?王爷被陛下派去甲都县处理水患啊。”
沈相衾有些茫然,恍惚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还没听说。”
“那你还等什么?王爷这会儿应该要出城了吧,你去见他一面呀。”
这处理水患又危险,这地方又远,要横跨半个星月,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哦哦。”沈相衾愣愣地点了点头,被谢园推着向城门赶去。
只是他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刚好看到黑虎军组成的骑兵队尾,消失在城门口。
沈相衾咬了咬下唇,上了城墙,看着那如黑色长龙一般的队伍蜿蜒着渐行渐远。
他脑海里突然回响起她的声音。
原来她说,之后可能没什么时间,是这个意思啊。
沈相衾眼眶通红通红,眼前迅速模糊一片,眼眶里的水光被夜风拨撩起一片刺痛。
明明婚期都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