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完神农王后,他们又在神农山上住了些时日。
玱玹每日都忙着跟婢女寻欢作乐,十分堕落,引得所有人嗤之以鼻。
只有张一箬和他的妹妹小夭明白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麻痹他那两个王叔。
每天晚上,小夭都会偷偷溜到玱玹的殿里,给他服用抗瘾的药物,听着殿里不时传来的痛苦吼叫,张一箬都有些不忍心。
于是她旁敲侧击地给小夭说了些药方,小夭不知原情对她感激涕零,那之后果然殿里的叫声小了许多。
张一箬每日都带着防风邶在这神农山上各处游玩,毕竟这里的每一处她都充满了回忆。
他们穿过朱廊,绕过前殿,一路沿着小径走到后山,这里的青梅林依旧茂茂盛盛,好似当年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有西炎的守卫把守,张一箬再也进不去了。
张一箬神情恍惚,仿佛做梦一般缓步走过去,她仰着头看着树上的青梅,心中有一丝怅然,幽幽开口道,“现在已经是青梅成熟的季节了,可惜这次我吃不到了。”
防风邶听着,并未回答,他静静站在身旁望着她,眼里流淌出少见的柔情。
半晌,张一箬垂下头笑着,“吃也吃不到,看着也碍眼,我们换个地方玩吧。”边说边拉过他的袖子朝另一边走去,“去金扇湖吧,那里说不定还有我小时候养的锦鲤。”
“那便走吧。”防风邶顺从地由着她将自己的衣袖拉着。
玱玹这次是来修缮毁坏的宫殿的,中原氏族十分在意神农王宫,故此他也谨慎细致,不敢对修缮的事有一丝懈怠。
遇到拿不准的,他甚至会偷偷让小夭来向张一箬打听,毕竟她曾经在这里住了几百年,没人比她更熟悉了。
张一箬自然也知道小夭是因为玱玹才会来问自己那些跟她没关系的问题,但玱玹毕竟是修自己曾经的故土,她也从不含糊该说的注意事项都说的很清楚。
这日,她一早打着哈欠从殿里走出来,睡眼朦胧地看向院子里,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睁大了眼。
防风邶站在院子里,手里提着一篮子熟透的青梅,一个个都青翠欲滴。
他也看见了她,朝她掂了掂手里的篮子笑着说道,“这么早就醒了?不是想吃青梅吗,还不快来尝尝?”
张一箬倚着门框笑起来,鼻子却有些发酸。
他们一同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防风邶将篮子放在她面前,挑着眉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看着她。
张一箬不知道他是怎么得来的,明明守卫这么森严。
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里迸开,弥漫着青梅独有的香甜。
味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只是这次给她摘青梅的人不再是小祝融,而是防风邶。
“真的很好吃。”她渐渐笑起来,眉眼弯弯,又拿起一颗递给对面的防风邶。“你快尝尝。”
防风邶迟疑了一瞬才接过,其实他不喜欢吃这种酸甜的东西,但是不想扫她的兴,只好也放进嘴里。
他微皱着眉嚼了嚼,好像也没有那么排斥。
张一箬往嘴里塞了好几颗,双颊鼓的像只松鼠,见他吃了忙模糊不清问道,“怎么样?”
“还行。”
张一箬笑的越发开心,眼神明亮,眼睛像月牙般弯起,又接连递了好几颗给他。
防风邶没有再接,他只看着她,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我只摘了这么多,你自己吃吧。”
“没关系,我够吃了!”张一箬没听出他言语间的拒绝,执意道。
“......”防风邶抵不过她的好意,只好接过跟她一样塞进了嘴里。
这下两个人的脸都鼓的像松鼠一样,张一箬乐的哈哈大笑,防风邶轻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也同样取笑着她。
小夭一大清早起来走出房间便听见庭院中传来的嬉笑声,她定睛一看,只见张一箬和防风邶对坐着互相往对方嘴里塞着青梅。
她不由得无奈的笑起来,这两个人怎么像孩子般幼稚。
两个人的举止都完全跟传闻中截然不同,就凭眼前这一幕来说,谁能猜得到这竟是闻风丧胆的辰荣军师相柳?
这时身旁的守卫轻声来报,看守梅园的守卫昨晚都晕倒了。
“少了些什么吗?”小夭问。
“......那倒是没少什么...就只是有棵青梅树被薅秃了......”
守卫说完又偷偷看了眼庭院里嬉闹的两人,脸色有些为难。
小夭失笑,挥了挥手,示意无大碍,守卫这才悄身退了下去。
“咦?小夭,快来吃青梅!”张一箬眼尖瞥见了殿边的人影,嘴里又塞满东西只好咕咕囔囔地大喊。
“这就来!”小夭笑着回应。
趁张一箬愣神的这会子功夫防风邶又塞了一颗青梅给她。
“唔......防风邶......你给我等着!”
防风邶却一个仰头躲开了她差点得逞的手,得意的笑着。
张一箬气的原地跺脚,“你仗着比我高!你耍赖!”
........
庭院里的嬉笑声连绵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