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盈从善如流地起身,盈盈拜谢:“正是臣妇。当年全赖表姨母的提拔,才有臣妇如今的好日子,臣妇一直感念在心,从未敢忘。”
和泰公主满面笑意,“你与珩哥儿的孝心,本宫自当晓得。这些年你们从青州寄来的那些皮货草药还有各色宝石,都快堆满府库了,你们实在有心了。”
周盈抿唇微微一笑:“应当的”,顺手拉过两个孩子,“这是臣妇的大女儿与三女儿,次子被他爹带到隔壁见客去了。”
“快给表姨婆和表舅母行礼。”周盈轻声嘱咐两个女儿。
“表姨婆安好,表舅母安好。”
两个小姑娘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礼,青涩的面庞上还带着羞意。
大的那个小姑娘看起来年岁与灼华相仿,表姐妹二人只相差半岁左右,灼华比对方大一些,而小的还不到三岁,奶团子一个,十分可爱。
“都乖,都乖,这两个孩子长得随你,模样秀美,性子也乖巧静雅。”
和泰公主捏了捏两个小姑娘水灵灵的脸蛋,挥手让身后的卷丹送上早就备好的礼物。
一共有四个礼盒,虽然邓云珩最小的那个庶女不知何故并未出席,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落下。
沈鸢也随口夸赞了一句,同样命人奉上四份见面礼。
周盈领着两个女儿一一谢过,将礼物收下之后,反手便给秦必立兄妹还了一份见面礼回来。
沈鸢命人将礼物收好,便让灼华带着两个刚认识的邓家表妹在旁边玩耍,有奶娘和嬷嬷们照看孩子,大人们也能安心聊天说事。
邓家的其他人两家过年送礼的时候刚刚才见过,平日里也常有走动,故而相处起来并不生份。唯有邓云珩一家在外奔波多年初次回京,是以沈鸢婆母便与周盈多聊了几句。
周盈十分健谈,说起青州的风土人情来如数家珍,引人入胜,一时之间,满堂的主客俱停下交谈,侧耳倾听她风趣的谈吐。
沈鸢见了暗自感叹:当初那个如履薄冰,险些要出家为尼以赎过错的姑娘,如今变得从容大方,独挡一面,想来邓云珩待她确实不错。
一个女人婚后过得好不好,从对方的面相神态及举止穿戴中便能直观地感受出来。周盈给沈鸢的感觉便是满满的正面情绪,这点是无法伪装的。
屋内的女眷们正相谈甚欢,屋外的珠帘被大片掀开,看来是又有客到了。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了门口,进来的宾客在场的众人并不陌生,正是武安侯府周家的一众男女老少。
领头的一对老者,正是周老侯爷与其妻汪氏,中间的一对中年夫妇,乃是周盈的父母,周大老爷与其妻陈氏,末尾的那对年轻夫妻则是周盈的兄长周栋与其妻柳氏。
周栋夫妻手上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是两人的独子周放。
满屋的宾客在看到周栋时,眼中皆闪过了怪异之色,原因无他,此人的纨绔荒唐之名在盛京也算是首屈一指的。
沈鸢留意到,在看到周家人进来的那一刻,尤其是见到母亲陈氏与兄长周栋时,周盈的眼神中除了淡漠,还有深深的厌恶。
关于陈氏与周栋这对作死母子的奇葩事实在太多,说个三天三夜也未必说得完。
沈鸢暗自猜测,以这对母子的秉性,想来是没少骚扰过远嫁青州的周盈,以至于她离家多年,第一次归京见到母亲与兄长,竟会是如此反应。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在外人面前,周盈还是给足了家人脸面。
面带微笑,领着两个女儿,无可挑剔地问安行礼,尽管周盈的态度显得不冷不热,甚至都比不上她对和泰公主的真诚亲热,但只要礼数周全,周家人也不好发作于她。
当然最重要的是,邓云珩如今身份不同了,周盈这个正妻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周家人想要再如从前般拿捏她,无异于痴人说梦。
花厅里,陈氏搂着周盈旁若无人地哭诉着这些年对女儿和外孙们的思念,她哭红的双眼与周盈冷淡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唱着独角戏的陈氏,看上去格外像个跳梁小丑。
邓家众人与其他宾客皆眼观眼,鼻观鼻,各做各事,尽量不将目光投向周家人之处,以免周盈难堪。
尤其是周栋用他那副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的皮囊,露出谄媚和巴结的笑意,看上去更显猥琐,简直令人作呕。
众人纷纷转头,将视线移向他处,免得被污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