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与崔蒹葭闲聊之间,秦必立已经换好了干净衣裳出来,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
为了让他自在一些,大家都当无事发生,三兄妹又在炕上玩作一团。
主要是秦亦安这个妹妹在闹腾,秦必立负责照顾最小的卫怀容。
说来也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卫怀容与秦必立这个“便宜”兄长很是投缘,几乎全程粘着哥哥玩,最后玩累了索性躺在对方的怀里睡得四仰八叉。
奶娘很快接过小怀容,抱到里屋睡觉,秦必立同时也被秦赫叫走,陪着卫渊这个只大了几岁的世叔下棋。
沈鸢一家四口在郡王府吃了午饭才离开,崔蒹葭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外,看着渐行渐远的秦家马车,心里涌上了一阵暖意。
虽然卫琛走了,但她并不孤单。
漫天的飞雪中,崔蒹葭转身的背影虽显寂寥,却更似一株折不弯的腊梅。
乾元二十七年的新岁,沈鸢一家人就在拜年串门中度过,直至正月初八,才走完京中的亲友,得以在家静享悠闲。
如此过了七八日,正月十六那日,秦家收到了和泰公主的外祖家——宣威将军府邓家送来的宴贴,言明邓云珩将归京任职,故与亲友们一聚。
邓云珩当初也在“剑门关”一役中立了大功,后被提拔为青州守军统帅,此次入京乃是高升。
看似正四品的平调,但四品京官与四品外放,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此次邓云珩回京接任的官位,正是在齐王与魏王相争中,被乾元帝撤下的京郊大营骑军总指挥使一职。
统兵十万,位高权重。
这个漏,邓云珩算是捡大了。
邓云珩的归京,不仅让邓家人喜出望外,武安侯府周家亦是深感与有荣焉。
这个当初无奈被逼接纳的姑爷,如今摇身一变,高高凌驾于周家众人之上。除了周老侯爷敢摆一摆长辈的谱,周家其他人在其面前都有矮一截的局促感。
秦赫也很是开心,对于这个曾经并肩作战,有过命之交的表兄,他与邓云珩之间的情谊,自然要比邓家其他人有所不同。
此次对方进京乃是长居,必然携家带口,沈鸢打听到邓云珩如今膝下有一子三女,前头三个嫡子女都是正室周盈所出,唯有最小的那个女儿是庶出。
打听好了几个孩子的出身,她也好准备见面礼。
正月十八,是邓家请宴的日子。
秦家就去了大房一家六口,秦晏与和泰公主夫妇,外加沈鸢小两口和秦必立兄妹,就这阵容,已经属于兴师动众了。
邓老将军与老太君早已过身多年,如今将军府当家的乃是大房的大老爷邓炜,而邓云珩是三房的子侄。
秦家人刚落了马车,便看见当家人邓炜与三老爷邓潜,带着邓云珩在府门前笑脸相迎。
这待客规格堪称顶配,足见邓家对此次宴会的重视。
也侧面印证了邓云珩在邓家的地位十分之高。
两家人在门口分别见礼,亲热寒暄。
“仲宁,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呀。”
邓云珩一见秦赫,抬手便往其胸口怼上一拳,来了一个武人之间的见面礼。
“珩兄高迁,可喜可贺。”
秦赫也不遑多让,抱拳还之一礼。
“哟……这是小含光吧,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快来,叫声三舅听听。”
邓云珩一把抱起沈鸢身侧的秦必立,朗声大笑道。
“含光见过三舅舅,外甥这厢有礼了。”
秦必立哪怕是被对方抱在怀中,依然不忘行礼,文质彬彬地喊人。
邓云珩虎目一瞪,“这是哪里学来的酸儒模样,要不得,要不得。日后含光多来舅舅府上,舅舅教你骑马射箭,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秦必立一本正经地反驳道:“何先生说过,武以安邦,文以治国。舅舅您是武将,沙场杀敌,保家卫国实乃男子气概;但文官内治朝野,外策民忧,亦是君子所为。唯有文武相济,方能使一国长治久安。”
“哈哈哈……说得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当年你爹乃是探花郎,日后含光必定青出于蓝,回头考个状元公给舅舅瞧瞧。”
邓云珩将人放下,伸手揉了把小含光的脑袋,笑得极其开怀。
秦必立又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极其认真地应道:“含光一定勤学苦读,争取不负长辈们的厚望。”
两家长辈均一脸慈爱地看着刚刚才七岁的秦必立,眼含欣慰与骄傲。
唯有沈鸢暗藏担忧,生怕儿子较真,回头给自己施加太大压力。
当然,她不会表露出来,而是想着回府之后,私底下再跟儿子谈一谈。
不过是一句长辈逗弄孩童的戏言,她若较真破坏气氛,那才叫做扫兴。